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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女尊)(15)+番外

作者: 中元 阅读记录

谢翾静坐发了许久的呆,失魂落魄地回屋,临近黄昏,郗氏正在准备晚饭。

郗氏布衣素钗,不施粉黛,五官端正清秀,柳叶眉,丹凤眼,姿色只能算是中上,胜在知书达理,温柔娴淑,气质平和。然而谢翾心里清楚,论对自己用情之深,世间无人能及。表哥是书上说的那种人:“温柔敦厚,最赋情深”。

“表哥,你本是大家公子,跟着我,倒让你受苦了。”谢翾见郗氏忙碌,心里十分愧疚。表哥出身高平郗家,未出阁的时候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派天真不谙世事,无论花落谁家,都不必像嫁她这样,亲自操持家务,劳心劳力。郗氏对隐居并不如何热衷,谢翾心里知道,他赞同归隐,是因为她喜欢。

“哪有?你总是说这样的话,快坐。”郗氏粲然一笑,拉着她坐下,认真地摆放碗筷。

依照她们家的规矩,公子小姐本是不亲自做这些,自有下人收拾,但是谢翾这人,有些古怪,与旁的世家小姐不同,自己的事情一向亲力亲为,不情愿人服侍。郗氏自从嫁了谢翾,少不得依了她的规矩。虽不至于干些粗活,但是再想养寸长的指甲是不行了。

郗氏的姿色不算上乘,如今粲然一笑,倒是容光焕发,比那些愁眉苦脸的美人不知道美多少倍。谢翾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起来,心里明白郗氏的愉悦是因为得偿所愿,嫁给了心爱的人。谢翾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直到今天,谢翾仍旧能够想起当初她得知聘下的是郗家表哥的时候的惊喜如狂。表哥一向温文,每次亲戚相聚,他对谁都是浅浅地微笑,看向谢翾的眼神,也没有什么不同。谢翾心里恋慕表哥,却不知表哥心里如何想,那个时候她年纪小,还不知道如何收敛情绪,心中疑惑,便一个劲地往郗家跑。一会儿是借郗家姑姑的书,一会儿是游览附近的名胜,要借宿郗家,不然就是要听寺庙的高僧讲佛,郗家男眷碰巧也往这座寺庙上香。谢翾每次来的时候又必然指名要见表哥,或者旁敲侧击表哥的消息,如此四次三番,两家的家长都是人精,如何能不知道谢翾怎么想?虽然谢翾自己还不知道呢。

谢相知道了之后,倒没有说什么,只是提点了她几句,谢翾便不再如此孟浪地两次三番地往郗家跑。倒是那一年过年的时候,两家家长为小儿女说亲,毫无悬念地为谢翾定下了郗家表哥。谢翾得知消息之后欣喜若狂。

婚后的日子便如想象中的一样蜜里调油,无处不合心意。两人情好甚笃,志趣相投,又知根知底,除了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谢翾会担忧谢氏的未来和国祚长短,婚姻生活简直太好了。

吃过晚饭之后谢翾拿了一本书在看,却一直静不下心来。郗氏问:“今天谁来过?有什么事?我看你一整晚心神不宁的。”

谢翾面色不改,回答:“没什么,是昆姊来了,说了几句就走了。”昆姊是对谢昆的称呼,谢家郗家两家过年常聚在一处,是以谢昆郗氏也是见过的。关于谢相对谢翾的要求和期望,郗氏也是知道的,只是隐居是谢翾的选择,他作为谢翾的夫郎,是不能置喙的。他见谢翾貌似仍旧在为谢氏催她回京而烦恼,乖觉地不再开口。

不一会儿,夜深了,月照不眠。

多年以后的许多个夜晚谢翾总是会想起自己拿出休书时郗氏不可置信的眼神。

武容进宫之后,朝廷的动向等别的不知道,倒是知道了许多传闻。比如说:“女靠孝廉,男靠侍读”,当今皇后当年就是侍读出身,履至尊之位。如今这批侍读中,又以安平公主的侍读,太傅之子沈青禾最为出众。眼看太女到了成亲的年纪,听说沈氏青禾已经是内定的太女君人选。

这位沈青禾,武容记起来进宫后依稀见过几次面,倒是个钟灵毓秀的孩子。武容平次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今次不知为什么隐约觉得:沈青禾这样的人,终老宫廷可惜了。

武容进京之后,碰巧赶着太后过寿辰,宫里很是热闹地举行了寿宴,诸位皇女都出席。武容有幸见到了皇家的几个表姐妹。太女是个面善的,听说从小体弱多病,面色蜡黄,说两句话便咳嗽,怎么看都不是个有寿的。别的几个皇女看起来个个比太女有抱负得多,三皇女各方面都拔尖,能文能武,皇帝喜欢三皇女,就像当年唐太宗喜欢魏王李泰。四皇女的生父是德贵君,沉默寡言,性情木讷。六皇女的生父出生最低,却与几个姐姐不一样,那神色看起来不像凡尘的人。几个皇女姐妹之间,分外客气,倒不如自家姐妹。几个公主虽然穿得隆重精致,脸上也没有多快活的神色。武容心想:皇家看起来不是个好地方。皇帝估计是这群人中过得最顺心的,如果她没有前朝的事情烦的话。

当天晚上,荷花池便捞出了一具尸体。碰巧未来的太女君在武容身边晕了过去,估计死了的那个是沈青禾认识的人,他受刺激太过,就倒在武容怀里。武容在抱着沈青禾回储秀宫的时候心想:怎么和这个人缘分这样深,竟然在深宫中几次三番遇到?

☆、才人

青禾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是透亮的。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彻底清醒,他摸了摸湿湿凉凉的脸颊,全都是泪水。

可是,他不信,一定是昨晚的灯太暗了,一定是他眼花了,苏倩一定还在隔壁熟睡,他一向是爱睡懒觉的。

青禾从床上挣扎的起来,趿着一双鞋子便往外跑,他来到苏倩的房门外,他突然站住了,他伸出颤抖的手却不敢推开那扇门,他好期待屋子里的人,还像从前一样笑嘻嘻的跑出来,亲昵的拉着他的胳膊和他说话。

“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了,屋子里的东西,素以都收拾好准备拿去给苏家留作一个念想。”楚玉端着一碗药站在青禾的身后,他脸上却不见丝毫悲伤难过。

青禾回头看着楚玉,他嘶声力竭的哭喊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你难道不难过,不伤心吗,他是苏倩啊,他现在不在了啊……”

青禾说到这里已经哭的无法在继续说下去了,他整个人滑坐在了苏倩的房门外,他抱着双膝放声的痛哭,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早上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呢,晚上告诉他人没了,他怎么能相信,怎么可以相信他不在了啊。

楚玉等着青禾哭的沙哑到浑身抽搐后,见他慢慢的冷静了,才冷冷的道:“因为我还要照顾你,把药吃了吧,太医说你受了惊吓。”

楚玉蹲在了青禾的面前,他见青禾不肯吃药,他便捏住了青禾的下巴给他灌了进去,灌的青禾直咳嗽,他才继续说,“已经死了一个了,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

楚玉讲完起身便走了,他走到一半回身又道,“今儿一早,叶嘉被封为了叶才人。”这话讲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禾休息了三四日,整个人才慢慢的恢复了精气神。他问素以,苏倩是怎么死的。

“太后寿宴,他喝多了走到荷花池后,失足掉了进去。”这是官面上给的说辞,但素以心里明白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那孩子有轻微的哮喘从不喝酒的,不知道他是得罪了谁了。

“你已经躺了三天了,也该起来了,要不然安平公主可要生气了。”素以等青禾喝完药后,收拾好药碗打算走了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天晚上,你是被长公主的女儿武小姐抱回来的,等你好了记得去道谢,还有以后离她远点。”

青禾点了点头,他知道他被武容抱回来这件事情叫素以生气了。他打进宫的那天起,素以便在他身边教导他,青禾知道素以对他抱着是什么样的心思。

青禾好了后,先去了太女那里,谢她一天派三次人来看他,然后又在去了武容的住处,却没有见到人,最后他去了叶嘉的住所,叶嘉被封为才人后,所有的伴读都去给他贺喜了,只有他躺在病榻上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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