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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882)

唉,徐公送进去的两个内奸被人牢牢看住,只能在殿中写文章,不能出来送信,这才误了事。徐公闭目沉思,想了想,让人送来衣服,他打扮一番后,坐着车去见朝阳公主了。

他也觉得像是姜幽的手笔。可姜幽做事,从来不会给人退后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是她,在造势之后必有后手。

可到目前为止,只是造势,没有后手冒出来啊。这种只靠嘴炮来做事的做风,倒有点像凤凰台的人。

凤凰台上。

王姻找到了姜俭。

姜俭虽然这几日被人看管,但好吃好睡之下,身体也养好了。

还胖了点。

王姻想在朝阳公主的地盘找人更是轻而易举。

他遣走看守的侍人和宫女,坐在姜俭面前,轻声说:“魏国国书是你送来的。”

姜俭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笑。

王姻皱眉:“你到底是何人?”绝不是晋人。借晋王三个胆子,他都不敢搞这种动作。

魏国国书又显然是在陷害魏王,也不会是他的人。

郑、燕已经自乱,难以他顾。

赵?

还是……鲁?

姜俭笑眯眯的:“你猜。”

王姻哑然失笑,打量他几眼,从年纪上判断,如果真是公主的人,倒有可能是公主的旧人,与蟠郎他们是一批的。

倒也不必说破。

王姻记在心里,先一揖,对姜俭道歉,直言那个指他为罪人的圣旨,是他建议朝阳公主发的,也很直接的说:我就是想排除异已,不过你现在既然回来了,那我就对你认个错吧。

姜俭也很大方的说:不要紧,大家都是好同事嘛。

两边互相笑一笑,泯去恩仇。

王姻道:“公主大事未成,我等要替公主解忧啊。”他指着朝阳公主的玉宇宫说。

姜俭也点头:“是啊,某一心侍奉公主,必为公主解除烦忧。”

两人对着朝阳公主表了一番忠心,仿佛前嫌尽去了,然后就决定替公主除了徐家老儿。

姜俭问:“若徐公自言未老呢?”

王姻:“那就让他去找花万里的陶然回来。”当前最大的事不就是这个吗?既然他说他还没有老,还能继续干,那就解决这个吧。

姜俭笑道:“若他真找回来了呢?”

王姻道:“那不是还要断一断花万里和陶然的官司吗?”

朝阳公主得王姻一言,大喜,爱王姻爱得不行。是啊!若徐家老儿认输了,那就这么让他下台!若他不认输,就让他去找花万里和陶然!

就算他能把人找回来,再断了两者的官司,还可以让他遣散军队!

她为君,他是臣。她只要下圣旨,不愁他不去做!

他若不肯,正好取他性命!

第596章 聪明人对蠢人低头

徐公到凤凰台时就觉得不太对——因为宫门旁竟然有人迎接。

他出入凤凰台多少回了, 朝阳公主从没想起过该派人来迎一迎他这个“老臣”。

这种收买人心的伎俩,朝阳公主还没有修炼到家。

如果在位的是先皇, 或者姜幽,那就正常了。

徐公心里就提了起来。

前来相迎的倒是没有鲁国那几个, 而是朝阳势起之后投到她门下的沈姓、马姓、杜姓的三人, 三人再各带子侄,乍一看也是一大群人。

在宫门前齐齐对着徐公的车驾折腰长揖,做足了礼数。

为首一人, 官职最高的沈神经上前道:“长公主道徐公年高, 可乘车而入, 以免劳苦。”

能坐车谁想走路?

哪怕前面有坑, 难道还真能坑住他?徐公真想看看朝阳——或者是姜幽在后面卖的什么药。

他在车上随便拱拱手:“多谢。”

然后就招呼徐家车夫, “进去吧。”

徐家车夫:“好嘞!”一扬鞭, 马儿就往里走了。

宫道比外面的路好走, 又平又宽广,地面又是金砖铺道, 马走在上面蹄声清脆悦耳。

车夫熟知自家主人心意,这马儿……就赶得快了些。

徐公端坐车内, 恣意得很。

但身后沈神经等人就辛苦了,他们要追车啊,他们一会儿还要“扶”徐公面见公主呢, 所以行止不能慌忙, 头冠不能歪, 脸上不能有汗, 衣服也不能乱七八糟的。

一堆人提着衣角趿着鞋在后面呼哧呼哧的追着,从宫门口追到西宫那头。

玉宇宫可不在前头,它在后头。

等车停下,徐公还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车夫报信:“他们跟上来了。怎么好像有个提着鞋?”

徐公这才下车,转头一看,十一个跑得狼狈不堪的人出现了。几乎人人都扶着头顶的冠,也有四五人领口已经散开,还有一人提着一只鞋,一拐一拐的跟在后面,应该是跑掉了。

徐公端肃的站着,十分威严,等他们跑近了,站稳了,喘够气了,他喝道:“在宫中行止疏松,成何体统!”

他的年纪、身份、地位都在这里摆着,哪怕是打头的沈神经听到这话也立刻扑到在地,叩头赔罪。其余的更别提了。

面前跪了一群人,徐公道:“都跪着醒醒神吧!”

然后转身走了。

沈神经愣是不敢起来,眼睁睁看着,徐公上了玉阶,进玉宇宫去了。

沈神经身后的人问他:“这下可怎么办?”

朝阳公主是一定会生气的。她可不会宽容他们。

沈神经想了想,一咬牙,把头发解了,把鞋脱了,把衣服也脱了。

其他人吓了一跳,忙问他:“神经,你这是做什么?”

沈神经道:“待罪。”然后赤身端正跪好。

后面的人恍然大悟。左右一望,有七八个也像沈神经这么能豁得出去就也脱光待罪,剩下的到底舍不下脸皮,都跪在后头,想着前面的人都脱了,就当他们也脱了吧。

沈神经本以为徐公进去不久就出来了,可是他们跪到天黑,侍人过来催他们出宫时,徐公还没出来。

几人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问侍人:“徐公怎么不见?”

侍人难得见这些人出丑,心情很好地答他们:“徐公从后面走了。”

沈神经:“……阿嚏!!”

打了个通天大喷嚏。

徐公进了玉宇宫,见到的就是一个愤怒的朝阳公主。

——本来,王姻和姜俭给朝阳设计的路线是哭诉,可朝阳公主哭不出来,哭得也不像,只好让她愤怒,也勉强说得过去。

朝阳愤怒在于那些人怎么能如此“污蔑”皇帝不体恤老臣呢?

徐公你说,皇帝怠慢你了吗?

徐公高深微笑。他想看朝阳公主还能怎么演,就不说话,也不表态。

朝阳公主也从不需要这样去作态,她要什么,都是别人替她办好了。

见徐公竟然没有立刻表示“您说的都对,陛下对我好极了!”就真的想发火了。

王姻赶紧上前接棒表演。

王姻说,徐公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徐公扶助陛下继位以来已经十七年了,君臣相得,早是一段佳话了。

那都是小人污蔑!不会有人信的!

徐公就不理朝阳公主,转头对着王姻这鲁国大夫。

他就知道这后面是姜幽在搞鬼!

就算徐公没搭腔。王姻自说自话也很顺利。

王姻说:陛下爱重徐公,徐公也一心忠于大梁,忠于陛下。

徐公面带微笑看着王姻。

王姻:徐公也必是如此想。徐公继续面带微笑。

王姻:徐公急陛下之急,忧陛下之忧。

徐公懂了。这是让把花万里和陶然的事都栽给他。

他转头对朝阳公主说:“长公主,我有一事,正要禀报。陶然死了,证实是花万里所害。”

王姻一怔,就听朝阳公主在身后说:“花万里辜负我,辜负陛下!必不能轻饶!速将其捉拿!收了他的虎符!令花家军就地解散!”

王姻顿时紧张起来。

朝阳说得太早了!

都是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