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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763)

毛昭苦笑了,转头看徐公:“徐公,此事该如何是好?”

徐公……徐公开始表演倒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起来,一会儿脸就憋红了,两个子侄顿时孝子贤孙上身,扑上去一边喊爷爷一边哭一边喊人煎药喊医生喊爹喊娘,在座的人怎么能这么冷血的继续逼问?当然只能上前关心后告辞离去。

人一走,徐公就恢复正常了。

又拖过去一天!

然后叫人把白哥提来,“给我接着打!”白哥刚才还躺在榻上喝爱妻亲手煮的汤,徐公的人来了,抬起榻就走,他捧着碗惊慌失措:“爱妻!爱妻!快救我!”

爱妻敛衣相送,“夫君,见了爷爷要好好劝着他老人家别太生气!气大伤身啊!”

白哥趴在榻上泪光闪闪:“爱妻!!”他呢?他就要去挨打了啊!他昨天、前天、大前天被打的伤还没好呢!

见到徐公,白哥立刻趴下痛悔难当,痛陈自己有错,有大错,大错特错。抱住徐公的脚哭:“老师,我知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徐公手上拿着长长的小小的药勺,敲在他头上,“错哪儿了?”白哥:“我该早点给家里送信的!”

徐公恨得连打几下,又嫌药勺太小打着不过瘾,直接上手亲自捶:“鲁国公主带着魏国公主你倒是记得送信了,她还带着郑国的国书你怎么不说?!她后来又抓了赵国公主你怎么不说?你蠢成这样以后出去不要说是我的学生!!”

听到这句,白哥才终于伤心害怕的大哭起来,抱住徐公号:“老师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徐公被他哭得心疼,怒道:“别喊了!嗓子喊坏了!”

白哥才改成小声呜咽,一边抽抽,一边继续掉泪。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骂过一个段落了,徐树站在阶下道:“爹,毛大人来看望您了。”

毛昭走了,在外面打了个转又悄悄回来了。事还是要办啊,不能不管啊。

屋里陡然一静,然后白哥膝行着出来,请毛昭进去。

徐树比白哥的亲爹还年长,对这个自己爹收的小弟子就跟看自己儿子似的,见他膝行着出来,满脸是泪,冷道:“不成体统!把脸洗干净!衣服穿好!站起来!”

白哥对着徐树哭:“师兄……我昨天刚被你打过屁股……站不起来了……”

徐树:“你就是小时候被打少了!”再看下人过来了,道,“扶着,还用榻抬回去。”

下人把白哥扶到榻上,抬起,白哥在榻上对徐树作揖,行礼告退。

徐树:“回去继续抄书,今天再抄三卷出来。”

鲁国的公主纸是个好东西,便宜,方便。徐公得了公主纸后,就打算把家里的藏书都录到纸上。他的书多,不过儿子、孙子、弟子也很多,一人抄几卷,抄上几年也就抄完了。

后来徐家开始自己制纸,各家也都有自制纸,徐公嫌以前的纸不好看,今年的这个纸好看,明年又觉得另一家的纸好看,于是年年都有重新抄书的任务。

抄多了自然就会背了。徐公觉得这样既得了好书,又教了弟子,还能罚一罚那些不乖的弟子,一举数得,好上加好。

白哥这回出去犯了不少错,挨个罚过来,家中子弟不少都谢白哥,省了他们抄书的功夫了。

白哥泪水涟涟的回去,徐树才进去。屋里,徐公和毛昭在对坐发愁。

“鲁国公主手中到底有几国的国书?”徐树问。

毛昭说,“算来……该有三本,或是四本。”

徐树笑道:“一共才五国公主,她手中就有四本。”

鲁、郑、魏、赵、晋、燕。

燕国不算。

郑国自愿依附鲁国,国书当在鲁国公主手中。

魏国不知因为何故,把公主送到鲁国,所以魏国国书也当在鲁国公主手中。

赵国公主半途被鲁国公主“救”了,国书……可能也已被夺去。

晋国公主被赵国公主赶走,听说晋国公主现在正一个人往凤凰台来,不过她就算来了,也未必敌得过鲁国公主。

现在,他们都没了办法。主动权在鲁国公主那里。

虽然“皇后”这个位置没那么重要,但那要看在谁的手中。他们曾经忌惮过朝阳公主,可这个鲁国公主看起来比朝阳公主厉害得多。

毛昭问:“现在,该怎么办?”

徐公出了个损招:“把鲁国公主送进宫去!叫朝阳公主对付她!”

他们对着这个公主,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轻重都不好把握。但如果鲁国公主不敌朝阳公主,败了,他们到时只要把鲁国公主给送走就行。

毛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问:“那如果是朝阳公主不敌鲁国公主呢?”他们能把鲁国公主送回鲁国,又能拿朝阳公主怎么办?徐公瞪大眼。

徐树在一旁说:“还要防着这两个女人联手……”此言一出,徐公和毛昭都笑起来。

徐树道:“想是儿子说了蠢话。”

毛昭道:“贤弟不知,两个女人在一起,必为仇敌。”

徐公见徐树不信,冷笑:“你几时见过你娘和你妻子亲如母女?两下无猜?”

这就尴尬了,室内一片吓人的寂静。

不过徐公这个年纪,确实也有了言行无忌的资格。徐树低头,毛昭转头欣赏窗外秋景,啊,树叶落光了。

打定主意要把鲁国公主给送到朝阳公主那里去,那谁去送?

三人面面相觑。

徐公清了清喉咙,正想对毛昭和颜悦色,门外一个下人说:“寿公,白哥叫人抬着他出去了。”

徐公自从过了六十大寿以后就自号寿公,这寿公也喊了快二十年了,他还说要是能活到九十就改称老寿公。

“他的屁股不疼了?出去干什么?谁叫的他?”徐公叫人进来。

下人进来说:“门上来了个长得挺俊的公子,听说是鲁人。”

徐公:“……”

徐树:“……书还是抄少了。”

毛昭喷笑,起身告辞,“如此,就托给白哥了,能者多劳。”

白哥被鲁人一叫就走,徐公运气,打算等他回来后再打三百下。结果这一去,人就不回来了!又过了几日,听说白哥被鲁国公主收为内宠,带进宫了。

徐公气得手抖,喊徐树,喊徐丛,“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徐树赶紧劝:“爹,放心,白哥生得没那么好,也就自家人不嫌弃他,不会被鲁国公主看中的。”

徐丛跟着劝:“是啊,我见过鲁国公主的两个内宠,一个年纪大了失宠了,一个正得宠,都美得不似凡人。白哥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

徐公:“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凤凰台比姜姬想像的要大,宫门前也比她想像的更拥挤,各种车马乱糟糟的停在宫门前的大广场里。

白哥经过时对她抱怨:“真是叫我不忍心看啊!”

这个大广场是用来阅兵的,左右各有一座高塔,宫门城墙上也有楼阁,用来盛放皇帝和公卿大臣。

因为是用来阅兵的,所以平时是不许别的车和马在此停留,据说连皇帝的车都不能放在这里,曾经某一任皇帝贪玩,自己驾车满宫乱窜,玩到一半就把马和车留在这个广场上了,被大臣们骂了很久,还记在史书上了。

但现在这个广场可没这么“神圣”了。

白哥在一旁给她说,这种事刚发生时徐公他们也曾劝谏过,但朝阳公主说这样客人多才能显得皇帝受人敬仰,然后徐公他们就不再多说了。

姜姬问他:“是不是大家都不太想理朝阳公主?”

“嘘。”白哥左右张望,对她点点头。

不管是朝阳公主还是皇帝,大家都没什么离了他们就不能办的事,所以就不能怪大家不太想理他们了。

索性朝阳公主也很省事,除了集结一群人听奉承之外,也很少对徐公他们指手划脚。徐公他们自然也更愿意用钱和物来哄她。两边都很满意目前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