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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669)

白清园想打探就说:“阿理家乡是哪里的?”

赵理说:“包浮,在鲁与郑相邻的地方,一座小城。”

白清园把“包浮”这个名字在心里念数遍,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见是一座极小的城了。

他摇头道:“惭愧,是我孤陋寡闻了。”

赵理:“家乡虽小,却是我心归处。白兄听过这个曲子?”

白清园:“曾经与一友人闲谈时听他吟过。”

赵理:“哦?白兄这友人姓甚名谁?说不定我认识呢。”

白清园苦笑摇头:“我与他未曾见过面,也未以姓名相称。”所以那笔友突然不再有音讯后他才发现,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却与他交了两年的“朋友”,这是何等的可笑与愚蠢?

赵理却已经确定,他父亲在莲花台的内应就是白清园。

现在父亲失踪,白清园是唯一有可能知道实情的人。

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白清园不知不觉间就对赵理吐露了许多事,言谈之间透出他觉得在这里别人始终都会把他当成公主的宠儿,而不是他自己,他希望能到一个没有偏见的地方,重新审视自己,重新找到人生的意义。

赵理赞同,跟着就替他出主意:“不如我二人换了衣服,等到天暗下来,你拌成我出去,我有一匹骑来的马就在宫外,我将这马送你,你不就能脱身出去了吗?”

白清园又喜又惊又忧又怕,赵理激他道:“原来不过是酒后狂言而已!”

怎么是狂言呢?他是真心这样想的!

两人就在小亭中换了衣服,等到黄昏时,天色暗下来,白清园先在亭中说:“那你先走吧,我有酒了,就不送你了。”

赵理:“不必送了,我认得路。”

然后小门打开,“赵理”似乎是觉得酒醉后形容不雅,不愿意被人看到,以手掩面,侧头避开守在亭外的两个侍人,匆匆离开了。

两个侍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进亭中看到“白清园”仿佛酒醉,倒在榻上,脸藏在下面。

这人就退出来,在外面说:“醉了。”

“你我还没吃呢,再等等,只怕就没饭了。”

“那怎么办?亭子里倒是还有一些饭食……”

“我不吃剩饭!!”赵理本来还想自己要怎么出去,不料这两个侍人看到“白清园”醉倒,两人竟然商量后就偷偷溜走去吃饭了!

天大的好机会!

等这两人的足音消失后,赵理想了想,把亭中的香炉和火烛都打翻,火苗腾起,他打开窗子,这才走了。

等他快出宫门时,已经看到了远处天空中腾起了一道烟柱。

宫门处的侍卫还认得他,不多问就放他出去了,只是一个人奇怪道:“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但天已经暗了,急着关宫门,不少宫中士子都赶在这个时间出去,赵理汇入人群中,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白清园出来后很快就找到了赵理的马,马儿温驯,他上了马,马儿就轻快的跑了起来。

这么简单就能成功逃出来,白清园实在是不敢相信!

直到身后的莲花台越来越远,他才相信他真的逃出来了,真的离开那个地方了。

只要他离开乐城,就可以不做白清园,他也可以改一改容貌,把脸涂黑,或者把眉毛剃掉重新涂,再把鬓角也剃了,再蓄起胡子来,就不会有人能认出他了。

他一时想得很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没有控马,马儿自己在乱走。不过幸好马儿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去,而且也快到城门了。

眼前是一条小巷子,曲折得很,周围的房舍都很低很小,屋里大多都没有点灯,不过听声音,这里是有住人的。

他还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有些人家的灶火还没有熄,烟囱还在冒烟。

他看看天色,现在出城有些晚了,要是能借住的话……天黑,可能会看不清他的脸,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白清园”。

马儿停在一处人家前,他见状道:“马儿,这是你替我选的人家吗?”

他跳下马来,在地上搓了些土涂在头颈手上,再把头发抓得乱一些,把簪子和玉佩都取下藏在怀里,明早好付房前,然后才敲门。

赵时早就听到赵理的马的叫声了,他匆匆出来开门,还没说话,就见牵马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马还是原来的,主人却不对了。

白清园:“我是外乡人,进城晚了,还没来得及找住宿的地方,不知能不能在此借宿一晚?”

赵时让他进来,主动过去牵马:“请进,请进。正好家里也有马房,我送马过去,你自己进去吧,这家里就我们兄弟三人,还有一个做饭洗衣的婆婆。对了,你用过饭了吗?没有的话,家里有饼和酱。”

赵晶也出来了,正茫然,听到赵时的话就把白清园让进去,两兄弟对了个眼神,赵晶就在身后掩上门,进屋点灯,看白清园藏头露尾的,找了个借口出来,跑来找赵时:“这是谁?这不就是小叔叔的马吗?小叔叔呢?”

那马回到熟悉的地方,正自在呢。

赵时说:“那人恐怕不知道,这马如果是不认识的人骑了,只会往家走。”这脾气当时还有人说不好,要给赵理换马,赵理却说这才叫好马呢,不肯换,疼爱的如同宝贝一样。

赵晶:“那人是贼?”

赵时摇头:“有贼自己送上门的吗?你去看着他,我觉得这人来历不小。”

赵晶又回去送了晚饭和热水供白清园洗漱,但白清园死活不肯当着他的面洗漱更衣,还把灯给熄了,说夜里点灯费油,他不舍得。

赵晶只好避出来,找赵时说:“这人有病!我刚才点灯时他就拿背对着我,一点礼貌都不懂!刚才我又进去,他还把灯熄了,屋子里黑得什么都看不到,我还差点摔着呢。他一定有问题!明早说不定会悄悄溜呢!”

赵理还没回来,这个人可不能让走了。

赵时说:“不怕,等晚上他睡了,我们进去把他绑了!”

天渐渐黑了,门突然又响了。

赵时去开门,看到了赵理,立刻把人让进来,悄悄问:“有个人骑了你的马回来了!”赵理:“我知道,我们进去那这人绑了!他一定知道爹爹的消息!”

白清园不敢睡着,只是合衣在榻上闭着眼装睡。他是防着这家人心怀不轨,却又觉得世上没那么多坏人。

结果门一响,他立刻坐起来,大声喊道:“干什么?”三个黑影扑上来,把他按倒,堵嘴按腿抓手,一场混战后,白清园被绑了起来,借着月光,也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

其中的赵理叫他恨得咬牙:“你为什么害我?”

赵理:“与你交往的人是我的父亲,他失踪多日,我来找你要人。”

白清园不料竟然是这个缘故,他与那个笔友虽然没有见过面,却神交以久,自认两人已经算是挚友了,他忙道:“怪不得他突然不见了!你快把我放开!我也在担心你爹爹啊!”

赵理不肯放,只是让赵时与赵晶把白清园给扶起来,好好的放在榻上,他们三人坐在榻下。赵理:“你把一切都说出来,我再放了你。”

第451章 时也,运也,命也

赵理与白清园交谈一下午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从白清园嘴里套话也格外简单,只要先质疑他,他自然而然就会开始表白自己。

果然,他用“怀疑”白清园暗害父亲为理由,白清园就不加思索的把他与父亲相交的点滴统统说了出来。

赵理一边听, 一边下定决心此人不能留!

从白清园的嘴里, 他得出父亲确实一直都在促成郑王与鲁国的联姻,而且父亲十分自信,认为此事十拿九稳。

他相信, 父亲除了白清园之外,一定在鲁国另有盟友。这个盟友必定位高权重, 能在鲁王身边说得上话,甚至能左右鲁王的决定。这才是父亲笃定这桩亲事能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