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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573)

还有人发明出了水车。

姜姬刚听说后险些失态,到姜旦的宫中观看时,发现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水车”。

就是在一个平滑的桌面上放一个木造的玩具车,车后加一个有弧度的木板,然后后面的人用一柄木制水枪射水,把水射到木板上,推动车往前走。

比起别的,那个“水枪”倒是更让她惊喜,那是以牛皮制造的,前后有铜片与木柄造出的进口与出口,进口大,出口极小,牛皮肚则是水腹,装满水后,堵住进口,手捏水腹,则水受压从出□□出。

还有人做出了超级大风筝,长约十丈的大蜈蚣,放的时候绳子要用绞盘来收放。

姜姬觉得这个倒是可以用一用,就让这人做了几个,分别染成不同的颜色,然后到城墙上放,风筝放起来后,让人从远处眺望,看离得多远能看清。

姜武让人从凤城和涟水分别回报,道红色的看得最清楚,在下首的涟水城的城中都能看到,但要天晴才行,阴天就看不清了。剩下的白色和黑色更不中用,在晴天里,从凤城就看不到了。

姜武从城墙上下来,对她说:“只能用于城池示警,还有很大的局限性,没有烽火好用。”

凤城,涟水都归他之后,三城之间就设了烽火令。

此时放的风筝也从城外收回来了,她走到车前摸着鲜红似血的风筝说,“烽火太多人知道了,这个东西没什么人知道,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街上谈论了几天那巨大的风筝就忘到脑后了,现在更让人激动的是大王的宴会,跟以往只有世家能参加不同,今年大王请了很多不一样的人。

羊峰在家里坐卧不定,他忍不住去找了年惜金,进门一看,年惜金在读书,比他镇定多了。

“年兄,到了王宴之上,你我要说什么?”羊峰坐下道。

年惜金苦笑着放下手里的书,“我哪里知道?我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光鲜的侍人来敲门,送来大王赏赐下的衣冠、香料,请他参加莲花台的宫宴。现在想起来都像是在做梦。

年惜金感叹:“大王没有忘了我们啊……”

羊峰也很激动,他握紧双手说:“大王不会忘了我们的!”他们可是大王亲自封的第一批官,想起当日的莽撞和不驯,他都汗颜,幸好大王没有跟他们计较。

两人正说着,刘箐带着酒到了,一见这二人都是坐不住的样子,笑道:“我在家里也坐不住,只好来找你们喝酒了。”

年惜金笑着起身,亲自去厨下切了一盘腊鸭过来,道:“小酌几杯,要是到了王宫里满身酒气就不好了。”

刘箐说:“只饮三杯。”

三人端着酒,心思却都不在酒上,都想着今晚在大王面前千万不能出丑,大王如果垂询,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他们无疑都是不甘心只在流民区当个太平官的,他们的期望都是能在大王身边一展所长。

刘箐道:“田兄之事,你我都听说了,看来大王更喜欢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人,而不是空谈之辈。”说起来,刘箐感觉很亏,当年他和兄长也是答出了题的,但刘家当时的目标是在大王面前混个脸熟,无形之中就走错了路,如果当时他们像田分一样专注于那几道题,说不定现在也早就不一样了。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年惜金点点头,“大王深谋远虑,我等不及,还是不要在大王面前弄些小道,一心一意才好。”如果大王垂问,他就多说说在流民区的见闻,一些心得,说不定更能讨得大王喜欢。

三人酒没喝多少,话倒是说了不少,直到下人来提醒,道宫中的车已经到了,要接他们走了。

三人才匆匆起身,刘箐一看外面天都要变暗了,来不及回家,年惜金道,“快让你家里人回去取衣服,就在我这里洗漱吧!”

三人沐浴更衣,一起坐上宫中的马车,迎着夜色,往莲花台而去。

第385章 火坑

田分,从此以后称呼他就要称“田博士”了。

博士这个称呼现在还没有, 不过一望即知这个称号是什么意思。姜姬特意给田博士制了一顶高冠, 比寻常的士子冠要高出一倍有余,通体黑色, 以赤红丝绳在下方打结。

戴上这顶帽子的田分走在哪儿都比别人高一个头。

不止如此, 昨天田分才封爵, 今天就有人堵门要拜师了,有父母带着垂髻小儿, 也有昂昂少年,更有与田分差不多年纪的人,还有头发花白, 都能当田分的爹的,这些人有志一同,都来向田分求教。

田分失意半生, 今朝得意,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到了宫宴上,人人都来敬酒,他来者不拒, 很快就把自己灌倒了。往日这叫放浪, 今天这叫诚挚。

晚上的宴会更“自在”一点,也更“自由”一点。以往能放得下四五百人的大殿,今晚满打满算只装了两百多人,各自成群,怀中抱酒, 喝得面酣耳热。

姜旦身边是他最喜欢的十三侍郎,之所以是十三个,是因为第十四个白清园“独坐”在角落里,周围竟然也围着三五个人陪他弹琴助兴,摇头晃脑的,好似十分入神。

姜姬是乐得见白清园交游广阔的,他肯踏出小天地去结交人,就意味着他已经“成熟”了,宫中的消息也可以适当的朝他那里放了。

姜姬对身边的侍人附耳几句,侍人就起身往白清园的方向去,他站在白清园面前先是一揖,周围那三五人都看向侍人,侍人说了一句什么,那三五人又都看白清园,还有人状似劝说,白清园从善如流的抱着琴起身了,来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值此佳节良辰,某愿献上清歌一曲,以助酒兴!”

姜旦还没反应过来——他不记得白清园了。殿上的人有的已经开始叫好了。

姜旦从善如流,“奏来!”

白清园就坐下弹琴了。

琴声并不难听,他的琴技还是过得去的,想必也是从小苦练。但吃饭喝酒的时候,曲子只是背景音,谁也不会在这里认真赏曲啊,气氛环境都不对啊。

除了白清园身边这一圈能看到人的,能顺便观赏一下美人的,远处的人都是赞两声后就继续喝自己的了。

姜姬侧头对姜武说:“不吃了吗?”

姜武手中也端着一杯酒,但是不见少,他在外面打仗打得多,但并不贪食贪酒,相反,他相当节制。她之前还以为他是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肠胃坏了,特意请了好几个医者和奇云给他诊治,结果是虚惊一场,姜武的身体很好,问他为什么不吃,他奇怪道:“吃得差不多就行了,吃多了不浪费嘛。”

姜姬:“……”她真的忽视他太久了,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他这不肯多吃,好省下饭来给大家吃的习惯还没变。当年他是家里最高大的男人,食量确实应该是最大的一个,可在她的印象里竟然没有他吃很多很多的记忆,这说明他刻意少吃应该是从那时起就开始了。

两人面前的馒头、蒸饼、杂米饭等都还剩下一多半,炖猪肉和四喜丸子倒是都吃光了。

“我吃饱了,比在外面吃的多。你不吃了?喝点汤?”他指着鼎中足有一指厚的油汤问。

“……不要。”这里的汤,油越厚越好,她真接受不了。

姜武坐直身,一边叹气一边盛了一碗油汤,“还说我吃少了,你才是挑食。”她以为他要喝,正打算替他把油撇掉,就见他把馒头给泡进去了,浸足了炖肉汤的馒头看起来格外美味。

“来。”他用勺子挖了一块递到她嘴边。

她鬼使神差的就吃下去了,幸好在吃到第三口时回过神来,死活不肯再吃了。

姜武就把剩下的吃了。

另一边,姜旦身边的段毛毛照例披着长发扮做女子,倚在姜旦身边当“宠妃”。他见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到将军喂公主食汤的那一幕后,笑嘻嘻的也从鼎中盛了一碗肉,喂到姜旦嘴边,娇声道:“大王,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