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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546)

又过一日,姜旦又命人送上他亲自写的诗词,为这些死去的人送葬。

乐城内外又都是赞美的声音了。

龚香这才来见赵荟。

“阿跛替我找了不小的麻烦。”龚香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外对赵荟把整个事情讲了一遍,“好叫阿跛知道,大王得天护佑,那些小人是伤不了大王分毫的。”

赵荟被关这么几天,门都出不去,只有人来送饭时才会打开门,让他看一眼外面的天。他拱拱手道:“高明的是四海,某这回认输了。”

龚香高傲的哼了一声,特意叫来侍人,道:“日后不必再关着门了。”

赵荟等龚香走后,才叹了口气。他这一招看似是折了姜氏的一条臂膀,但看起来,倒像是帮了龚香一个忙。龚香想必是不愿意看到姜氏有太多帮手的。

可龚香对他有偏见,他就算想跟龚香联手,只怕龚香也看不上他。

这样一来,只能指望白清园了。

姜姬看着替她倒水的白清园,觉得他不那么面目狰狞的时候,还真是赏心悦目。

头脑空空的美人其实真的是解闷的佳品,长得美,脑子笨,反应慢,就像一只懒洋洋打滚的小猫,连爪子和牙都还没长尖,伤不了人分毫,只能任人抚摸摆布。

她伸出手去,轻轻抬起白清园的下巴,看着这个美人一瞬间脸颊、耳朵、额头全红了。

不是羞的,是气的。

他不肯看她,睫毛低垂轻颤,牙关轻咬,嘴唇瑟瑟发抖。

她又转而抚摸他的脖子,解开他的头发,他都不动也不反抗。

“啾啾今日好温柔。”她笑道:“我都不敢信了。”她的手继续在他的耳垂间流连,此处皮最嫩。

白清园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人倒是在轻轻发抖。

快气疯了吧?

“啾啾因何改变了主意?”她倚在他肩头,轻声问。

只听白清园抖着声音说:“……因为我知公主待我是真心,以往是我不好,不该辜负公主。”

她也放轻声音:“是不是真心的话?”

白清园说都不肯说了,只是点头。

“既是真心话,啾啾把腰带解了,到我的榻上来。”

听到这一句,白清园只觉得耳鼓闷响,整个人像成了木偶泥胎,灵魂已经脱壳而去。

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可是,那人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女子只要爱上男人,就一定会死心踏地,只要他能让公主真心爱上他,他才能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

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他抖着手,解开腰带,怔怔的起身,准备往里面走。

突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少年,剑眉星目,一见他就骂:“哪里来的脏东西!在这里污了公主的地方!跟我出去!看小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人是谁?白清园没反应过来,这人一拳已经打到他胸口了。

他突然被打,根本反应不过来,少年拳打脚踢,把他打得趴在地上,只能用手护住头脸,来不及反抗。

这时,他听到公主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绿玉,你又胡来。”

公主!公主为何不救他?

白清园倒在地上,抬起头,看到公主走过来,并没有生那个少年的气,反倒像是在解释什么似的:“他好不容易冲我低头了,你啊,就不能等等吗?”

那个少年气得要跳起来,“这种人不过是一张脸长得好,公主就千般爱护!我就是看不惯!”

公主无奈道:“好好好,那就让人把他带出去吧,你来弹琴给我听。”

她拉着这个少年进去,一眼都没有看他。

第365章 招赘

姜姬想把白清园推回赵荟身边,好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可使。但接下去白清园龟缩了, 赵荟不知是不是看穿此人不堪重用, 竟然在龚香允许他出门之后,直接跑去找姜旦了。

姜旦现在是“我家大门常打开”的状态, 他的行宫主殿每天都是欢迎各界文人士子进来的, 大家不踢球就一起来开辩论(吵架)大会嘛。

在发生了“误杀”事件后, 随着姜奔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被押往山陵,姜旦也必须做出姿态来, 不能再耽于玩乐,要专心政务。于是球不能踢了,辩论大会天天开, 一开就开到二半夜。

姜姬一直觉得辩论就是文明的吵架比赛,一切耍赖技巧都可以冠以一个更文明的名字,其本质就是吵赢别人, 能把围观的人都给洗脑者为冠军。

郑国那个乔小君就是在这种百人辩论比赛中被对手的论点驳倒,并惨遭洗脑——他自己的逻辑链断掉了,输得惨不忍睹。

而且是被两国人围观,称得上输一次, 天下皆知了。

在姜旦面前天天开的就是这种辩论比赛, 而姜旦又比较“开明”,曾有言他们无事不可说,无事不可议,等于鲁国、天下,什么事都可以放在大庭广众下面来谈。

当然, 谈出来的结果,姜姬是不听的。

但能让他们谈,畅所欲言,这在这些人心目中已经是难得的明君了。

出于对明君的爱护,姜奔的事虽然也被人提起过一嘴,但大家都很克制,不愿意让姜旦被姜奔被抹黑,连带着对姜奔的抨击都不太严重。他们最近在议论的事是发生在流民村,也就是二环上的故事。

姜旦和姜姬长居行宫,乐城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了这里,随着各个家族都纷纷在行宫周围盖房子安家落户,现在二环这里倒是比以前莲花台那里更红火了。

但二环目前的发展很不均衡,有点东半城贵,西半城贱的感觉。

一边是行宫和周围的各大家族,另一边则是流民以前包围流民的各官属官衙,而士子村则在流民村以外,士子们每天要往行宫来,几乎都要经过流民村,也不可避免的,对那里发生的事耳熟能详。

流民村发生了借女、借妻的事情。

因为女性可以领取粮食,但不是第一家都有女性,在行宫的宫妇和宫女放归之后,流民村里仍有五分之四的家庭没有女性。

没有妻子、女儿和母亲。

但粮食又是实打实的好处。直到现在,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找到工作,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干苦力、卖力气,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特别是自作聪明的人。

他们不愿意费力气,认为那是蠢人才干的事,他们更愿意花脑筋。

借妻、借女、借母这种事就应运而生了。

女性多数是没有名字的,出嫁后只有一个姓氏,或者现加一个排行。这也为她们的冒领创造了条件。

家中有妻子把妻子领到别人家中摆一摆,等人来检查登记了,说此人有妻,记上姓氏,好,这就可以领粮了。

女儿和母亲则是用认干亲的方式来换粮,换来的粮食,出借方可得一成到三成,借人方得四成到五成,剩下的归中介。

姜旦面前的人就分做两边在吵。

一边认为这样当然不好,这是欺骗大王嘛;另一边则认为百姓穷苦才出此下策,不该多加苛责。

两边倒是吵出了一个结果:就不该给粮食,全取消了就行。

姜旦听姜智转述的他们吵完之后的结果,含笑摇头,不发一语。

然后下面的人一看,哦,那就继续第二局吧。

赵荟围观了两天,间或也发言,但他更多的时间只是观察,观察大王。

但看来看去,他倒觉得,大王身边的那个貌美侍人,似乎更值得注意。

“哥哥,那个人一直在看着哥哥。”一个在殿上端水倒茶的小侍童对姜智小声说。

姜智点点头,道:“你们小心些,别被他发现,只需要知道他都跟谁说过话就行,不必到他跟前去。”

小侍童乖巧的点头,“我记得的,哥哥。”

姜姬知道的远比他们说的严重。

姜姬的政策中对女性的优容让流民开始追逐女性,人贩子手中的女奴隶再次开始走俏起来。

姜姬就命人打击商人,痛快的抓了一批,抄了一批人的家之后,正规商人消停了,但贩女之事仍屡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