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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528)

蟠儿考虑了一下,提议道:“公主不如与龚叔叔商议一下再行决断。”

姜姬有点吃不准龚香对跨境抢劫的认同度有多少,万一他不认同,那她的这个计划就很有可能会有波折,至少会造成姜武的危险。她不愿意让姜武冒风险。

他们现在都已经出现在人前了,这就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去他国抢劫这件事如果不被人知道就没事,真被人知道了,就有挑衅他国,引发战争的嫌疑,这个后果就严重了。

她要做的就是虽然别人知道鲁国有人在抢劫,但不知道是谁干的,也抓不住是谁干的,鲁国就可以不承认是我们干的。就是这个思路。

蟠儿说:“公主不必担忧,以我看来,龚叔叔对此计必会大加赞成。”

第二天,龚香听说后,果然大加赞成。

姜姬稀奇了:“怎么今日叔叔这么好说话?”

龚香不敢说,他以前虽然惧怕公主,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得的,自信他并不比公主差,只是在一些地方,他没办法像公主一样做事而已。但昨日之后他就不再这么想了。所以公主想出的计划,他都要再三斟酌才敢开口,因为他担心他的所思所想会没能领会公主的意思,再耽误了正事就坏了。

至于公主说的想去抢抢别的国家来解一时之急,他想了想觉得,嗯,没问题。

至于公主担心的会不会引起他国警觉对鲁国宣战,这个嘛,只要不被人发现,抓住实据就行了。

他还很快提供了一个可以抢的对象,就是郑国。抢什么也很明白,就是粮食嘛。

他还替姜姬提供了一个替罪羊,“我们可以向燕贵借兵。”

这个……倒是姜姬完全没想过的。

“借兵?能借来吗?”

龚香道:“自然可以。我鲁国无兵。”

姜姬哦了一声就懂了,对,鲁国的对外形象是没有兵马的,至少没有足以干坏事的兵马,鲁国现在都没有一个数得着的将军,大军更是子虚乌有。

姜武手中的?乌合之众而言,不足为虑。

她只是没想过还能“借兵”,但一旦这个思路通了,她立刻就能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才万无一失。

“命人去燕地,找漆四,与他商借兵马,抢来的粮食对半分。”她道。

龚香想起燕国现在的老王,年轻的太子,还有漆家漆四这三个人的现状,不由得笑道:“此计妙!”对漆四来说,是一个让他赚外快的机会,他被老王盯着,行动都不自由,能赚外快,再结一个外援,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所以漆四答应的可能极大。

对鲁国来说,则是提前结交一个有可能继位为燕王的人。

对姜姬来说,催动燕国王权交替尽快发生,远远比等他平稳过渡要来得更有利。

所以她要不停的替漆四加码,让他变得越来越强大,燕国国内的平衡也会更早失衡。

“某这就写信。”龚香道,“以何人的名义送出去?”

“我。”姜姬道。

龚香皱眉,“还是以大将军为上。”

“不行。”姜姬道,“用姜武的名义,翻出来他就是个死罪。”

“那就用大王。”龚香反正就是不同意用姜姬的,他劝道:“日后就是被人知道,是大王干的,也显得大王雄才大略,不会被人非议的。”

她想了下,同意用姜旦的。因为正如龚香所说的,她或姜武来干,就是大逆不道,换成姜旦,就会是另一番结果了。

第352章 坐谷饥民

因为收粮的商人太多,郑国的粮价开始上涨了, 而且一些城市已经买不到粮了。

“大王, 长此下去,百姓会受苦的。”一个胡子稀少的男人在大殿上向郑王进言。

他举的是自己的例子。他是外地来国都做官的, 家乡遥远。由于郑国家家有良田, 所以粮食涨价, 也就难为难为一般的升斗小民,就是家中无田的, 像他这个地位的本该不必为此事忧心,外面买不到,家里送来不就行了?

偏偏他老家太远了, 而国都附近的良田,又早就被占完了,他来得太晚, 连住都是住在友人家中,房子都没顾得上添置,更别说田地了。

何况田地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家底,他老家有好大一片地呢。

不过粮价上涨后, 他就囊中羞涩了。因为他住在友人家里, 吃喝穿用不能再占人家家的便宜,是自己出去买的。突然发现自己快要吃不起饭了,这就尴尬了。

谁会相信郑人会有吃不起粮的一天?

此人就说,他倒是能捧着钱去买,但也买不来, 因为粮店现在每天卖粮是有数的,都攒着等大商人,担心万一卖给他们了,回头有大商人来要货,他们的货不够,生意不就跑了吗?

还有米商粮铺直言道,他们的店里也没粮了,存粮早就调走了。

郑王吓了一大跳!

连忙问底下的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了?难道区区一个鲁国,就能把我国的粮都给卖走吗?”

在郑王的印象里,郑国产粮之多已经是个困扰了,他明明记得刚继位时,有呈报说有国库的存粮已经多得没有人愿意去看管了。因为库吏是有数的,他们干活太累就不想干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底下立刻有另一个人反驳刚才那人,笑道,“大王休急,旬郎这是饿急了,吓唬人呢。”

在这人周围坐的人都笑起来。

刚才那个旬郎就挂了脸色,问:“大人如果有话要教小子,尽管直言,为何当着大王的面打趣呢?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这人就拱拱手,算是道歉,转头对郑王说,“旬郎不知,才口说狂言。大王,这商人都是狡猾之辈。我国的粮食太多,都是为了卖给燕国才越种越多,这几年各地的粮库早就堆不下了。”

郑王闻言点头,国库也是这样。

这人说:“所以卖粮的商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赚过大钱。这次鲁王愚慈,竟然让流民围了王城,急需粮食求急,发动整个鲁国的商人都来我郑国买粮——这种事,千年也难得一见啊!”

这句话一落地,殿里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

郑王也在笑,边笑边点头,颇为自得。

此人也很得意,继续绘声绘色道:“但鲁国的流民是有数的,他们的人就是再多,也吃不完整个郑国的粮食!所以我国的商人们知道机会难得,反而不肯贱价售粮,只管把粮价高高抬起,这样才能大赚一笔!”

殿中的人全是笑骂商人狡猾的。

旬郎急了,大声道:“可是大王,百姓中家中无田的又该去哪里买粮吃呢?此计虽然陷了鲁人,但也陷了我国百姓啊!”

郑王闻言,连忙安慰他:“旬郎勿急,你一心为民,孤都明白了。那些穷苦人家也确实难过,不如这样,如果是百姓去买,粮店无论如何不能借口不卖!一人可买一斗,这样如何?”

旬郎还想再说什么,但殿上的人已经开始争相赞美郑王了,他也只好作罢了。

丁强沿晋江而上,花了二十多天才来到郑国。晋江从晋国发源,途经郑国,在鲁国化为三条支流。所以从郑国到鲁是顺水而下,从鲁到郑,却需逆流而上。春日浪急,不能坐船,丁强只能乘车。

车途缓慢,也半点急不得。

丁强在车中一遍遍回想公主交待的话,心中七上八下的。

他到郑王面前,先是责问,后又发难,过了这两关后,才是正式的商谈。

但前面两关对他来说,才是真真正正的难题。

虽然从来没有听过郑王暴虐,但当着一国之君的面,要当殿责问,要狂妄开口……如果殿上有人暴起,以他侮辱郑王的理由砍了他,他也只能白死了。

公主让大王劝他。大王说了三点郑王不敢杀他的理由。

第一,郑与赵有隙。赵虎视眈眈,郑绝不敢冒腹背受敌的危险再得罪鲁;

第二,郑杀鲁使,只会成为丑闻,因为乔小君这件事确实是郑王做得不对,他再敢杀了丁强,那这个郑王的名声会比他爹的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