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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438)

公主毕竟年轻——龚獠挑眉。

她一味的贪财好色,不是长久之福——龚獠掩住嘴。

如今不过小小年纪,就敢染指大王的铜矿,要求大王下令一年之内开十倍之数的铜,其贪婪之心令人触目惊心!龚獠在心中暗叹,那十倍的铜真让你开,一年之内你开得出来吗?蠢货!这明摆着是引你上钩的!你好歹开个一半出来拖延一下,也堵堵别人(公主)的嘴!现在好了,你一分不开,还命人停工,自己跑到乐城来告状,自以为占尽道理。

——干得好!这下金溪与金河要换个主人了。

——嗯,姜大将军刚好带着人出去了,接管金溪与金河的人有了。

——双河城?金溪和金河都有自己的县令,它们可不是双河城的属地。

——庄家要是有胆量带着双河城的人马跑到金溪与金河去跟姜大将军抢地盘,啊呀呀……

只怕公主都要高兴坏了。

前有违抗王令,后有跟姜氏抢铜矿的作为,庄家不死都不行了。

他们要是能聪明一点,最好的结果就是看着姜大将军把金溪和金河拿到手里,这样还能保存一家性命,双河城也不会丢。

这样公主就没理由连双河城都收走。

就是不知,公主有没有算到这一点,想不想放庄家一条生路……

龚獠笑着安慰哭得辛苦卖力的庄苑,“庄公,我都知道,今日就请庄公暂留在此,等我回来再商议。”

天亮了,他要去莲花台了,庄苑也不能这么不识相阻拦龚大夫办公务,于是从善如流的跟着龚家下人去休息。

龚獠叮嘱阿黑:“黑叔,叫人看好他,不许他出去。”

阿黑:“这人的事,你打算告诉公主吗?”

龚獠笑道:“公主只怕等此人很久了。”他正好去邀功。

阿黑目送龚獠的马车远去,站在门前嘀咕了句:“父子俩一个样,心眼多!”

莲花台,摘星楼。

蟠儿说:“庄草此人比庄苑更保守,庄苑要来乐城,他百般阻挠。在庄苑走后,因为他总是说庄苑此举不对的话,庄苑之子请示了家中祖母,已经把庄草给关起来了。”

姜姬嗯了一声,问:“庄苑有几个儿子?”

蟠儿说:“八个。长子与三子都不想放弃金溪与金河,最小的七子与八子太年幼不懂事。中间的二子、四子、五子、六子都不想管闲事,对长子和三子的事都躲得很远。”

小城的坏处,就是没有多少利益可以分享。为了保证家族的延续,像庄家这样的家族一直都是长子继承制,除长子之外的儿子只能当长子的附庸,几如仆人。

这也造成家族中的两个极端。中庸者与激进者。

手中的东西太少了,所以一点都不想放弃。

姜姬说:“继续煽动吧,旁支也找几个人。庄苑不在,他的儿子难道不该承担起责任来?真叫别人把金溪和金河从他手中夺走了,他还怎么当家?怎么面对族中子弟?怎么服人呢?”

年轻人,无不盼着一鸣惊人。

蟠儿:“是。”

第290章 人心鬼域

像庄苑一样去“试探”龚獠的人很多,特别是最近姜姬跑到莲花台外来住了,这难道不是告状的最好时机?

姜旦那里也遇上了企图“拨乱反正”的正义之士。

但这些正义之士太年轻了。去找龚獠的至少都知道事不秘则君*,没有把人真的告倒之前最好都夹着尾巴,就算真告倒了也要表现的跟自己完全无关。什么?你说我告状了?纯属胡扯!跟我无关!这事是某某某(对头)干的!

因为姜武不是死了,他只是不在乐城而已。

最重要的是,姜旦姓姜,她也姓姜,传说中还是她护了姜旦一把才助他继位,她是有功之人。

今日告她的人,姜旦就不会猜忌吗?人总要为日后考虑。

但少年人有个习惯,喜欢壮声势,似乎喊的声音越大,身边的从者越多,他们就更有道理。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更能显得他们心底无私,大王也不会怪罪他们——大王要顾忌名声嘛。

所以他们是在姜旦的宴会上说的。

天渐渐暖和起来了,姜旦也与常来参加宴会的人熟悉起来了,偶尔,他也会跟他们其中的几个说说话,毕竟相伴数月,这些人对他太好了,好的让他都想不到这些人会突然发难。

但这些人应该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也在私底下串连了一番。他们确实炮制了一篇檄文,写得慷慨激昂!

显然,他们为此很得意,也认为这件事不可能失败!

因为他们选在大庭广众上这么做,对姜旦不无“逼迫”之意。

姜姬在事后听说时,不由得好笑。这些少年纵使年少,行事幼稚,但其中的思想却很老道。他们习惯了家中长辈的做法,在还不懂这样做的好处之前就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做。

对弱主,以威逼,以势凌,是最简单有效、也最没有后顾之忧的做法。

纵观历史,权臣欺压弱主,能被反攻的了了,成功的却是一大把,一般都能保证家族数代的好处,其中也不乏翻身为主的人。

姜旦的弱,就像一块鲜肉,吸引着猎食者的目光。

总之,当时宴会上的几个少年公推出来一人,当殿唱了这篇檄文。

有些激进。

意思大概是她只能一死以谢天下,姜旦为了姜氏,为了鲁国,甚至是为了她好——能有个好名声去死,现在死还是不会死得太难听的,就该亲手除了她,虽是送她去死,也是救了她的。

他们唱完感动了自己,只觉浑身热血沸腾!

殿上的姜旦没听懂。

……

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

姜姬听到姜智木然的说大王当时端坐其上,神态端肃时就想到是为什么了。

不合时宜的,她想笑。

然后她忍住了。

毕竟姜智很严肃,蟠儿也很严肃,两人都一脸严肃的要去除奸除恶的神情,她也不好笑出来。

姜旦听不懂就悄悄问姜智,姜智已经气得眼冒凶光了,却不敢告诉姜旦太多,免得吓着他,就跟他说这些人是反对公主的。

姜旦还是吓着了,吓得他猛得站起来往前一撞,撞到了榻前的案几,姜智趁机把案几掀翻,姜旦已经冲回后殿了。

宴上的其他少年仍处在激情之中,还有人呼喊着“大王”“大王”要去追姜旦,被姜智拦下。

姜智冰冷的说:“大王怒极,请诸位回避。”

姜旦在宴上一“怒”之下掀翻案几,丢下同殿的宾客一走了之的事很快就被惊慌、愤怒的少年们传扬了出去。

然后他们更加惊慌的发现,大王不见人了。他紧闭莲花台,不管这段时间与他多么“要好”的人去求见都不见。

另一边,姜智来向姜姬“请罪”了。

“什么请罪?”她道,“大王与我是血缘之亲,同心同德,大王这是为我不平,是来提醒我外面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替我谢谢大王。”

她这么说是为了安慰姜旦。

姜智暗中松了口气,他小声说:“大王绝无此意。”

姜姬能想像得到姜旦现在有多害怕,她笑道:“这些人是想利用他,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姜智点头,看了一眼蟠大兄,率先开口:“公主,此风不能涨。”他来之前已经有了腹案,就算不必告诉姜旦,他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对姜旦才最好,“可由大王开口责斥几人。”

姜姬看姜智,“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做吧。”

于是姜仁就以司甫的名义出莲花台骂人去了。

不过他骂完之后,竟然还有人跑到莲花台前痛哭跪地,反而骂姜旦小儿无知。

这个做法也对。

分析一下就知道现在他们要么跪下认怂,要么死硬到底。

跪下认怂是下下策,因为他们当时的发言是“正确”的,又是在大王身边,算是很正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