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姜姬(294)

巴巴会唱歌。

巴巴扶着公主。

巴巴会编花环。

巴巴……

巴巴还很喜欢那个燕女。燕女自卖自身进了杨府,原本是跟中人说要当杨太守的小妾的。巴巴听得清清楚楚的,燕女说了好几遍。但进府后,杨太守没看上她,她也不耽误功夫,迅速找了另一个人住到人家的屋子里去了。那人是杨府的一个部曲。

大概因为这样,燕女才不想再带着巴巴,就把她送到了专门给杨太守小妾们预备的院子里。那里的女孩子才走了一批,就是被杨太守送人了。管家一直嫌人又少了,虽然嫌巴巴小,但养几年看看长得好不好再做打算就把她给塞了过去。这回,杨云海要找几个陪姜姬玩的,管家想这个会说燕话的小姑娘又活泼又讨喜,话多还不招人烦,挺有眼色,就选中了她。

巴巴一直说想燕女,姜姬问她想不想回去看一看她?巴巴就忍着眼泪摇头,“她说巴巴以后不能再去找她了。”

因为她不让,巴巴就不去了。

伤心只是一时的,巴巴很快在沧海楼适应了下来。

另一个女孩子没有大名,她给自己起名叫丁香,她没见过丁香,只是听人说过丁香是小小白白的花。

她比巴巴大一些,似乎也更懂事些,两个小女孩总是在一起,在沧海楼里蹦蹦跳跳,跑来跑去。因为姜姬说喜欢听巴巴唱歌,她就也学了跟巴巴一起唱,还教巴巴唱鲁言的歌,慢慢的巴巴嘴里燕语和鲁言常夹在一块说。

卫始发现有这两个不知深浅不知轻重的女孩子在沧海楼跑来跑去之后,公主身上添了一点“鲜活”劲。以前她能一日夜不说一句话,如果不是在他们对她说话时会专注的看过来,他都以为那是个木偶。

直到这天,他偶然听到公主轻轻叹了一声,嘀咕了句:“真无聊……”

突然一丝笑意止不住的爬上他的嘴角,他坐在她身后,“公主,杨家那边好像是又出事了。”

果然,公主立刻把头转过来了!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杨云海送过去两个人后,见公主果然不再烦他,对从人笑道:“公主也就像个小孩子,时不时的就要闹一闹人。”

从人也不像之前那么看不惯公主,也笑道:“公主年纪也不算太大,难免有些小孩子脾气。”他主动道,“我听商人说公主养过大鸟,不如抓几只大雁去陪公主玩?”

杨云海被他这句话给笑得都快翻了天,“快别说了!大雁那是吃肉的!不能养着玩。”

从人不甘道:“我当然知道那是吃肉的!我射大雁都是吃肉。可别的鸟也不够大啊?难不成那公主养的大鸟比大雁还大?”他是不信那商人说的什么身披彩霞,大的像一匹马,能飞上云霄等等,这种鸟他从来没见过,世上怎么可能会有?

杨云海笑过后,望了一眼似乎跟往年不同的书房,叹道:“终于,我坐在这里,不是饮酒作乐,不是枯耗光阴了。”

这个书房是他小时候的书房,在那个时候,他在这里每天想的都是以后怎么带着杨家军纵横披靡,虽然父亲早就告诉过他,真正的重武从不出鞘,它的重,在于不轻动。但身边有着数万人马,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现在整个杨家都活起来了!就连他也满胸意气,好像成了一个骄骄少年!

不过此时也不是没有烦恼。上回的事,不止他觉得提气,杨家那些老骨头也都觉得该振作起来了,所以现在每天都有人来找他要兵要人。

杨云海自己是不会练兵的,他也从来没摸过兵,他父亲还没来得及教他这些东西,杨家就开始慢慢衰落,再也不能动辙带着几万人绕着辽城转圈,耀武扬威。因为这样做,会让人盯上杨家的兵。

父亲教给他,杨家的兵要保住,要藏好!

可他还是没有做到。在父亲死后不到十年,他手上的兵只余八千,到现在,竟然只有三千人了。

这三千人是他最后的保命牌,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而新征来的生丁,不经过训练是不能用的。他打算等风声过去一点了,就把人慢慢混到那三千人中,让老兵带新丁,慢慢的把人给操练出来。

可现在那些叔伯们都纷纷来找他,想“替”他练兵。

杨云海知道这些叔伯手里也是有一些人的,他每年还要给他们粮草养兵呢。但这个粮草给出去,养出来的兵是姓他的杨还是姓叔伯的杨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是绝不会把这些生丁给他们的,真给了他就傻了。

可他也不能翻脸,他还要靠这些人呢。独木难支,他不能得罪他们,也不能纵容……

唉,实在是为难啊。

杨云海摇了摇头,看这日午后竟然没有人来找他,顿觉轻闲,想起前些日子练出来的舞伎,有一个生得极好的被他藏了起来,没被那些燕奴看到。他道:“把那个女子叫来,与我喝几杯。”

从人这就出去喊人,不妨刚迈出门槛就被一个冲进来的人撞个大马趴,那人浑身有血有泥,顾不上撞了人,直接冲到里面扑跪在杨云海面前,大喊:“大将军!不好了!左将军被杀了!!”

杨云海一下子蹦起来:“你说什么?!‘

左将军是杨诚,是杨无人留给他的人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上回替他解围的那三个大汉,就是杨诚手下的人。

而且杨诚没来逼他给兵——虽然那是因为杨云海最后一定会给他几千人意思意思的,但他没来,就压得一些资历不如他的人不敢来。

杨云海是承他的情的。

杨诚死,对杨云海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你速速道来!”杨云海抓住他问。

事情说起来也很可笑,其实都怪杨诚的儿子,杨谏。

杨诚是杨无人的亲兵,在杨无人死后就扶持着杨云海,算得上是自家人。按说杨谏也该是杨云海的人,可他就看不上杨云海。

杨谏比杨云海要小上十岁,从他懂事起,就只觉得杨云海醉生梦死,胆小怯懦,只会对燕奴摇尾乞怜,半点不像杨无人的儿子。对杨诚的忠心也是嗤之以鼻。

杨诚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管教杨谏,他就一直这么想。

杨云海“仁弱”惯了,对着燕奴都能含笑以对,对着自家人当然不可能认真,对杨谏偶尔的犯上也都一笑而过,对他就像对个小弟弟,还时常在杨诚面前夸奖杨谏。

杨谏当然没有被夸得就从了杨云海,相反,他更看不起他了。

于是,这次听说杨云海征了许多生丁圈在大营里却不肯让其他人带去练兵,就这么白白养着,顿时不忿起来。

“爹,他该干的事不干,这算什么大将军!”杨谏当着杨诚的面发脾气,发完后就悄悄带着人出去了,不是说那几个燕奴都把人偷走了吗?他也偷!偷完带走练,就不还给杨云海了。

想得很好,不巧,正撞上了也来偷人的的乌彭几人。

乌彭他们也是偷溜回来的,而且这次一定要把人带走!还必须要比两千人多,多出来的,就当送给漆四的礼物了。

本来能搭上漆四这条线,对乌彭来说绝对是件好事。但好事不办好,就成了坏事。现在他只求漆四不要生气就行。毕竟漆太后能逼着燕王给他爵位,却不会为他得罪漆家。

这点道理,乌彭一清二楚。

他这次特意多带了好手,还找那个商人借了护卫,一行人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就潜到了那处营地。

营地上回被他们驱使驽马拉坏的营墙还没修,仍倒在那里,省了他们的事。于是,商人的护卫就很有经验的分出一部分人去探路望风,再分出一部分人去堵住营地其他出入口,其他人进去赶人出来。

杨谏只带了随身的二十几个人,也都是弓马好手,他们骑的都是良州马与本地马配出来的马,虽然不如良州马好,但年轻蹄快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