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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246)

虽然刚才才求人家帮忙,蒋龙过河拆桥却十分熟练,笑得滴水不漏,“自然是在承华宫,先王后怜惜此女,早就准许她住在承华宫了。”

之前有没有住,龚香又没去承华宫天天蹲着看。

龚香失笑,摆摆手,放蒋龙走了。

“长进了。”看着蒋龙年轻的背影,他叹了句。

“蒋家男儿。”冯瑄也难掩感慨。

从此这个少年才算是真正成长起来了。

——前脚似乎还在怀念先王后,转头就能往先王后头上栽脏。这还是几个月以前被公主留宿一夜就匆匆逃走的少年吗?

冬雪把莲花台变成了仙宫。

姜元披着狐裘站在回廊上,看着眼前银妆素裹的莲花台舍不得回去。

“这才是仙宫啊……”他连连赞叹,举步走下了台阶。触目所及之处,只有一片银白。看不到一个人影,一行小小的麻雀在雪地里蹦蹦跳跳,踩下一个个小脚印。等人走近,扑楞楞翅膀都飞走了。

姜元的脸很红,整个人像烧开的锅一样从头顶冒热气。他没有戴帽子,出来前披上的狐裘,不一会儿就热得他敞开了怀。他的头发都汗湿了,从脖子到胸口全是热汗,好像这不是雪国,而是盛夏。

他在雪地中大踏步走着,怜奴和姜奔还有一些侍卫陪着。姜奔和侍卫瞠目结舌的看着大王把皮裘解了,只穿单衣在雪中也不觉得寒冷。

姜元大笑,人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他却不惧严寒,可见山人的丹确是不凡,说不定再吃一段时间,他也能脱胎换骨,飞升而去!

怜奴上前拾起皮裘,追上去道,“爹爹真的不冷?”

“不冷!”他索性把狐裘给怜奴披上,发烫的手在他冻得冰冷的小脸上一捂,哈哈大笑。

怜奴羡慕道:“我听人说,修炼得道的人腹中会有一个宝贝,从此不惧寒暑,不食凡粟。我看爹爹现在就是这样!”

说起来,现在姜元确实不怎么想吃饭,不管是多美味的食物,他吃起来都没什么滋味。他现在就是喝酒,吃点山人做的玉蜜,就是勉强吃一点蒸饼,那也是怜奴再三劝说的,他还更愿意服丹呢。

服丹后,他虽然也会有强烈的食欲,但只要吃半块蒸饼就再也吃不下了。

姜元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拉住姜奔和侍卫在雪地里比武。

怜奴听了以后,悄悄提醒姜奔:“一招不敌。”

其他侍卫都不需要他去提点,只有姜奔。

姜奔听了以后点点头,持矛冲上去,他的武艺都是姜元亲手传授的,虽然几年没跟姜元对打,但以前他和姜武都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所以冲上去时,他还有些胆怯。

结果两矛相击,他怔了一下,条件反射想推回去就看到怜奴背对着姜元对他“担忧”的大喊:“二哥小心啊!”

他顺势倒了下来,摔出去半丈远。

其他侍卫立刻“扑”了上去,与姜元继续打,一个个都如猛虎下山,倒的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夸张,还有人不小心摔到水道里去了,砸破冰面,狼狈不堪。

怜奴上前扶起姜奔,“担心”的问他,“二哥,你没事吧?摔狠了吧?站得起来吗?”

姜奔想站起来,被怜奴死死按住,他就继续躺着,看着姜元力敌千军,横扫一片。

最后,姜元看着眼前被“打倒”的一大片人,得意极了。

怜奴过去抱怨,“爹爹真是的!怎么不手下留情?一下子打伤了这么多人!二哥现在还站不起来呢!”

“一时没收住手,是孤的不是。”姜元最后打得越来越得意,确实是没有“留手”。

侍卫们都哎哟哎哟的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有一个见到姜元走过来,竟然“吓得”跪倒在地,姜元得意的哈哈大笑,大步走过去,怜奴的埋怨个不停:“爹爹真是不该如此!”

“他们都是凡人,哪里敌得过爹爹神勇的一击?”

“爹爹也不怕打死他们!”

回到宫里,姜元有些疲惫了,但刚才的酣畅淋漓的一场“比斗”让他的心情很好,怜奴的埋怨听起来也不难听,他坐下来,怜奴叫侍人进来侍候他更衣,他道:“好了,孤知错了。你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有受伤的就给他们一些钱,一些药,让他们好好休养吧。”

怜奴翻了个大白眼,“又要多花钱了。”一边赶紧去了,还大声叫人:“快快快!多叫几个人跟我去抬人!”

姜奔他们早就回去了,怜奴还是大张旗鼓闹了一番,死活把“大王神勇,力战数十侍卫”的流言给砸实了,等他用钱把几个侍卫给暂时哄出宫之后,更有人说大王吹口气就把面前的几个人给打死了,没见好几个人都不见了吗?

姜元一觉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听到这个还大吃一惊,叫来怜奴:“有人死了吗?”

怜奴也小心翼翼的说:“一个磕着了头,一个手脚胳膊腿都断了好几节,我吓死了!赶紧让人给抬走了。”

姜元竟不知自己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神力”。

怜奴道:“爹爹服了这么久的仙丹,只怕已经有了几分仙人气象,那些侍卫都是凡胎,怪不得不敌爹爹!”

“是吗?竟然是这样吗?”姜元得意之下,叹道:“怪孤,怪孤了,唉……”

“爹爹也是第一次不知道,以后不跟他们比试就行了。”怜奴笑道,“只怕现在国中能与爹爹一战的人一个都没有!”

大王与人比斗大胜的消息,龚香和冯瑄也都听说了,两人一笑了之。他们现在两三天来一次就行了,大王每次服丹都要睡上一日夜才罢休。几天后,两人进宫,蒋龙已经在恭候他们了。

“内史大人。”龚香笑着一揖。

“四海哥哥总是取笑我。”蒋龙假作生气的说。

冯瑄道,“四海确实不该如此。”

龚香见此,从善如流的下坡道,“也怪我,只是你到现在还没有字。你又已任内史,再叫你龙儿也不合适了。”

冯瑄道,“的确是这样。”他问蒋龙,“家里怎么说?”男子成年,该行冠礼。但以蒋龙现在的情况来说,找大王行冠礼求字是最好的。

蒋龙摇头,“我父亲替我取过字了,行云。”

“行云。”龚香把这字在嘴里念过几遍,噗的笑了。

蒋龙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冯瑄打了龚香一下,对蒋龙道:“行云不要计较,他就是这个脾气。”

姜元从里面出来,刚好听到这一句,大声道:“必定又是四海捉弄孤的内史了!”他现在走路都是大步流星,挥袖摆手。侍人都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

他坐下来,对冯瑄:“玉郎来说,四海说什么了?”

冯瑄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叹道:“只是我也不知,四海因何发笑。”

姜元便转头看龚香,一副逼供的样子。

蒋龙笑盈盈的做个“苦主”,道:“玉郎兄说的是,我才说了我父给我取的字,四海兄就笑了,也不知是在笑我,还是在笑我父。”

龚香一不留神成了“众矢之的”,连忙求饶,“是我的错,还请行云弟饶了为兄。”

姜元笑道,“你到底因何发笑?罚你速速道来。”

龚香叹道,“我只是在笑……弟如一头稚虎,纵然牙嫩爪轻,日后也是山中称王之辈,却起了这么一个字,一时不查就笑了。”

蒋龙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此时他却不能辩驳。

冯瑄一语不发。

姜元打量了蒋龙几眼,笑道:“孤看四海说的对。”

龚香凑近姜元说,“大王不知,蒋家人取字一向都是这个调调,我还记得蒋公自号香莲居士呢。”说着摇头,就蒋淑那样的人,取这个字号,不觉得可笑吗?

蒋龙气得脸色铁青。

姜元哈哈大笑起来,一转头看到蒋龙的脸色,忍不住笑,转头指着龚香说:“胡说八道!看,龙儿生你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