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
总之,每一次,只要他想去乐城见一见公主,就有这样那样的事故发生,而且简直是做什么什么不顺。蒋彪就自己卜了一卦,结果倒是不阴不阳,不好不坏。
丛伯说他技术不过关,就别想着自己卜了,以前卜天气从没见他卜准过一次,卜出晴天必下雨,还不如出去找人卜一卦好了。
蒋彪就找一天,出去找人卜卦,结果连找三个人,卜了三卦,都说他命中有一劫,此劫因人而起,这个人轻了把他克成家破人亡,重了把他克死。
他问丛伯,“这是不是你找的人?”
丛伯能承认吗?
他摇头道:“除了第一个,后两个不是我找的人。”
蒋彪不解,“那怎么后两卦和第一个卜的一样?”
丛伯心道,当然,这三人都是蟠儿找的。
“看来是天意。”他说。
不过他也知道,丛伯和禹叔都不赞成他追求公主。这两人的意见,他一般还是会听的。
结果熬了三年,蒋后送来这个消息。蒋彪哈哈大笑,从榻上跳起来:“这是天意!”这下,他非去乐城不可了!
丛伯笑着说:“主人想必是忘了。已经过去三年了,上回我去乐城,偶然见了公主一面,公主亭亭玉立,行动如风。”
蒋彪愣了一下。
丛伯大笑而去。
蒋彪突然回到乐城,所有人都不知道。
蒋伟见蒋彪,看他两只眼睛闪着贼光,笑道:“这是打什么主意?”
蒋彪坐下,靠近蒋伟说:“公主许嫁何人?叔叔可有主意了?”
蒋伟沉吟片刻叹道,“现在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晋国,东殷王也是真能活,他熬死了永安公主、熬死了朝午王、熬死了魏王,他还把晋国公主嫁给了魏公子,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所以晋公子不是个好人选。
“但如果选东殷王,晋国又太小了。”蒋伟道。
所以晋国不行。
魏国,魏王刚死,魏王后显然是要跟魏公子争一个高低的。鲁国什么都不用做,坐等渔利就行了。
魏国不用管。
郑国,郑王明显还能活,而且郑王不服老,郑公子能不能平安继位还是个问题。
“郑国,就只能嫁郑王。”蒋伟还是比较看好郑王这个人选的。郑王一心修仙,又不喜郑公子,想必娶一个年轻的公主为妻,对他来说也是一桩美事。
赵国,赵王后是魏王之女,现在魏王既死,魏王后要与魏公子争权,只看赵王后如何选择,赵王又是个什么意思。
“若赵王后死了,赵王也可以。赵王与郑王两个,各有利弊。”
赵王比郑王年轻,也比郑王更能压得住国内情势。嫁赵王,如果赵王支持公主,就能给鲁国更多好处,但反过来,赵王也可以从鲁国内取走更多好处;嫁郑王则相反,郑王能给公主的支持不多,鲁国能得的好处也不多,但郑王年迈,等郑王一死,鲁国与公主里应外合,就有可能取得更大的利益。
蒋伟问蒋彪,“你觉得哪个更好?”
蒋彪突然回来,又突然提出这件事,肯定是有了想法。蒋伟不知道,但他可以支持蒋彪。现在蒋龙还小,蒋家未来如何,还是要看蒋彪的。
蒋彪悄悄伏耳道:“那如果,大王雄风难振,日后难有公子降世呢?”
蒋伟眼中精光暴射,慢慢道:“那……就看哪个大王更喜公主,更期望得到公主了……”
第158章 蒋龙
敲更的更夫打了个哈欠,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摘星宫,脚步更振奋了些。他加快几步,很快走到了摘星宫的大门处,门前摆着两排一人高的水缸,能盛百斤的水。他清了清喉咙,用力大声的敲铜锣报时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然后把铜锣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干饼,走到水缸前,拾起浮在水面上的瓢,舀了一瓢水,蹲在地上就着这清水吃起了饼。
公主命人在摘星宫门前放置水缸,本意是防着起火施救不及。但后来发生有人偷水的事,公主知道后没有生气,还让人放了木桶和水瓢,让人任意取用。常到摘星宫附近来的商人与百姓从此就多了一个歇脚的地方,有人就算挑走了水,之后也会再把水给挑满的。
更夫吃了一块饼,又在随水的竹筒中灌满了水,才又提起铜锣继续往前走。
“公主,该睡了。”姜礼坐在公主身边担忧的说。
“不着急。”姜姬展开一卷白布,拿中空的小木棍沾着漆在白布上描绘,旁边还写着姜礼看不懂的字。
今天得到了很有趣的消息,她必须要把它给记下来。从三年前起,她已经记下了很多东西了,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看,一些当时想不通的事,也渐渐能明白了。
最棒的是她写的字在这个世界谁都看不懂……
姜礼看公主终于停笔,连忙上前帮公主卷起白布,“公主,已经敲过三更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她想起来问。
姜礼知道她在问什么,他也一直记着呢:“这个月快过半了。”
“那吴月也该回来了。不知这次他们去了哪里……”
姜礼轻轻击掌,很快七八个侍从就从外面端着铜盆进来,侍女们已经休息了,晚上,公主只让这些以前被姜将军从流民那里救来的孩子侍候。
公主洗漱之后,姜礼再添上新的熏香,才端着灯出去。
殿内暗下来,姜姬闭上眼睛,毫无睡意。她把最近听到的消息在心中一遍遍的转,一遍遍的回忆从金潞宫听到的只言片语,但思绪仍不受控制的飘到姜武身上去。
这三年来,他们见的越来越少了。
应该是姜武越来越焦急的想成长起来,妇方的事,给他带来的刺激太大了。姜姬能想像到他每一日每一夜是怎么样的焦灼。
又是多么的羞耻。
这让他不敢见她。
她全都明白。更可悲的是不管他再怎么成长,不管她在乐城得到再多的美名,他们两个加在一起,还是不能撼动姜元哪怕一点点的根基。在这个世界沉浸的越久,她越绝望。
当然,她也更了解它了。
她翻了个身。
其实姜武在外面也好,虽然偶尔听说他们也打过败仗,吃过亏,跟着他的人一时很多都跑了,一时又来了更多的人。
但他们不缺仗打,不缺敌手。
因为强盗真的多起来了。
有好几次她见到吴月他们浑身是伤,心都止不住的狂跳,既怕听到坏消息,又隐隐有一点期待。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但有时她觉得,姜武离开,对他和她都是件好事。如果他们俩个现在还在一起,只怕她早就毁了他了。
她以前不懂,为什么猫妈妈会在生人抱过小猫后咬死自己的孩子。现在她懂了。不能说懂,她也说不清,但她能够理解猫妈妈了。
在绝望的时候,人会因为恐惧做很多自己都不理解的事。
——她有时会想,毁掉一切吧。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挣扎?为什么不毁掉这一切算了?
每当她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她都庆幸姜武不在。因为他相信她,他毫无保留的爱她。如果她指着一个火坑说你跳进去,我就能得救,他是不会犹豫的。
幸好他走了……
天蒙蒙亮时,她听到了殿外侍人和姜礼他们起来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放轻了,细细的说话声,也刻意放轻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她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姜姬坐起来,姜礼赶紧进来,替她披上一件衣服说:“公主,吴月回来了。”
“回来了吗?叫他进来。”她说。
吴月看起来就像个土人,不把脸抹干净都看不清他长什么样。赶了十天的路,他和跟他一起回来的这二十多个人全都是这副样子,如果不是守城门的人认识他,根本不会让他们这些看起来像强盗的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