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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1141)

白哥却并不是想跟青焰说情话,他正色道:“陛下大概是想令你选官的。”

徐青焰胸中藏着一股火焰,似乎就要喷薄而出!

她谨慎的点了点头,“我猜到了。”

白哥此时没有安慰她,反而严肃地质问她:“你有把握吗?陛下此举关乎国计,不容有失。”

徐青焰也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问他:“陛下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白哥摇头,“陛下只让我来迎接你们。”他压低声,“陛下有大计,不日便见分晓。朝中需要更多的自己人。你在万应城历练多年,长于户律与刑律,但依我看,陛下应当不会让你在九卿之下。”

徐青焰的手都在隐隐发抖,她涨红了脸,默默点头。

白哥:“陛下需果断之人,日后……朝堂之上,你我互为臂助。”他笑了一下,不由得用全新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妻子,一个女人,他只认识床榻之上的她,儿女面前的她,父母长辈眼中的她。

却从来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在朝堂上见到她。

天亮之后,拦马桥就撤下了,车队继续前进。刚过午就到了凤凰台,递上名帖后,车队轻松的就进了城。

车队来到徐家路时,又见到了徐家门前宾客盈门的景象。

无数辆马车快把路都给堵了。

徐家自己的马车千辛万苦才进了来。

进了家门,徐青焰等下了车,家中老仆再一次见到这些徐家子弟们回来,禁不住老泪纵横。

白哥顾不上休息,催各人回屋休整,如果没有意外,晚上宫宴可能他们都要列席。

果然他们才回来不久,宫中侍人就到了,一个小传旨求见白哥,道陛下晚上在宫中设宴,想见一见徐氏英杰,不知徐家诸位贤才可愿赏光?

白哥代众人应下,又与那小传旨嘻笑几句后才好好的送他出门,回来让人去各房传话,洗过澡换过衣服的别先忙着跟妻儿说话,先到主屋来,他有话要说。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匆匆赶到徐公平时给他们上课的院子里,诺大的庭院里站满了人。

白哥简单命人设了个席,备下水酒,站在最前方的右侧,举着酒杯代在宫中的徐公替大家接风。

一杯简单的水酒喝下去,下首的徐家子弟全都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当年匆匆离家,一走就是几年。不止一个人怀疑他们可能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还有人担忧过可能子孙后代都必须隐姓瞒名,不能再称徐氏子弟,特别是徐公“从贼”那几年,虽然他们在万应城有人照顾,但痛苦的不是贫瘠的生活,而是前途未卜。

现在能回来,能站在徐家,徐家一切还跟以前一样,就像他们过去几年是大梦一场一样。

真像做梦啊……

白哥喝完这杯酒就当接完风了,赶着时间开了一个一言堂式的文会,简单迅速的把凤凰台目前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所有人。

他一直说到天将交睫的时刻才不得不停下来,催着众人回去换衣服准备去凤凰台。

“陛下身边必会有三宝公主与七宝公子,到时尔等需切记!三宝公主乃是储君,绝不可失礼!”

白哥叮嘱道。

比起姜大将军的“皇后”之位,让许多人都心存犹豫的却是三宝公主这位“储君”。

问题是,陛下并没有着急让三宝公主建立权威。虽然外人看,陛下让三宝公主代她祭天,代她出席选仕已经是相当看重三宝公主了。可他们这些近臣很清楚,陛下只是图省事。

可没人认为陛下并不看重三宝公主。

——但有一些“聪明人”还在两边下注。

白哥这段时间见到不少“聪明人”了,不想去猜测他们的下场,他只需要保证自己身边没这种“聪明人”就行。

——以为替七宝公子选几位老师就能拉平他与储君的距离吗?

——居然还想让徐公当七宝公子的老师!

白哥恨得牙根痒痒。本想提醒一下的他见到这些人居然想把徐公拉下水后,很痛快的决定看一场好戏。

陛下初登大宝,怎么会容忍有人挑衅呢?

——谁说妇人就一定要温柔和顺了?

——说这话的都是没娶过老婆的!

白哥忿忿地想。

第782章 昭仪

马车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路两旁可以看到百姓们正在匆匆往家赶。

快到凤凰台前时,顺风依稀传来了哭声。

徐青焰将车窗打开,听得更清楚了。

“怎么回事?”她问。

白哥笑道:“陛下登基,有一二不驯服之人,当日陛下仁慈,只命人收禁关押。过后就全都送去修陵了,而且并未牵连其家人。结果这些人竟不感念陛下的恩德, 常在宫门口留连哭叫。”

看来是杀人杀少了。

陛下登基后不再是以前, 尊严不容人侵犯分毫。白哥皱眉, 心里想着明日一定要向陛下进言, 哪怕是不砍头, 抓了罚男子受刑入宫为侍,女子为奴, 也是应该的。

徐青焰也皱眉:“这是你们的疏忽之处!怎么可以放纵他们在宫门前胡闹!”

白哥:“宫门前的都会驱赶开, 但因为陛下没有问罪, 他们就以为陛下软弱。”他转念一想, 道:“你见了陛下也可以劝一劝陛下, 过仁非慈。”

徐青焰点头,“我必会劝诫陛下的。”

他们来到宫门前时,宫门前的哭声已经没有了, 倒有一行赤衣小吏正守在宫门口, 遇见马车来, 白哥出声探问, 赤衣小吏就过来行礼问好。

白哥笑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守着?”

赤衣小吏笑道:“还不是这些人?怕他们晚上跑来自尽, 污了这里的地,我们才在这里守着,遇上了就劝他们回去。”

白哥等人在这里下车,步行进宫。

一行人穿过宫门,在白哥的引领下往前走。

徐家子弟拿白哥取笑:“小儿,领得好路,一会儿给你钱!”

白哥一甩袖子,做个样子,笑道:“若是给少了可不行!奴奴是陛下心爱之人呢!”

一群人便轰笑起来了。

徐青焰也笑了,问他:“把你算在陛下的爱人里头了?”

白哥摸着自己的脸,“陛下殿前,我是最年轻的一个,可不是就要被他们抓出来骂一骂?”

虽然他自觉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因为陛下不爱男子留须,他就一直刮胡子,结果现在人人见他都说他才三旬许人。他刚自得貌美,就被人背地里说是陛下的情人,气得他只好把胡子重新留起来,还怕陛下不喜欢看,留得是短须,就这陛下看到后总用奇怪的目光扫过来,他都忍不住想还是剃光算了!当情人就当情人,他还有面子呢!

陛下新封的人里就没有一个不被骂的。

徐公是从贼,黄公是应声虫。他是陛下的情人,毛昭是奸滑小人——不知为什么,现在流传一个说法,据说陶然是毛昭暗地里阴死的。

花万里就更惨一点,人人都说他应该死在战场上,现在活着是给花家抹黑。

结果他们这么骂了以后,花万里每天都跑来求见陛下,陛下的政令,他都是第一个赞成,还带着一群人赞颂陛下。别人越骂,他越积极。

倒是鲁人没怎么被骂。

白哥心知这些人掀不起大风浪,不见他们连鲁人都不敢骂吗?也就敢欺负欺负他们这些凤凰台本土世家了。因为熟,更敢骂得出口,知道他们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

而且,他们还想栽脏给鲁人,有人就对白哥“耳语”说是鲁人在背后骂他们。

估计这些人是觉得此计既可以离间他们与鲁人,又可以打压他们,才骂得这么欢快。

“老师说他们像一群苍蝇,叮不着人,就是恶心人。”白哥道。

徐青焰笑了。

白哥故意叹了口气。

徐家子弟等也算是从这件事上看出了凤凰台目前混乱的生态。

以前是凤凰台本地世家与鲁人不和。陛下登基后,凤凰台本地世家开始内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