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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1065)

他认为鲁国的人为什么考试这么好呢?因为他们都是鲁人!早就被公主影响过了!

这些人在凤凰台再过两年也这样!

毛昭也认为那些人不是不可以用,只是需要一些磨练。

姜姬就顺水推舟的把人都收下了。本来这次殿试的形式意义就大于实际意义。

等第二次、第三次殿试都如期举行之后,才能令下面的人感受到这份与众不同的改变。

黄松年出了宫门坐上车,没走出多远,车就停了。从人在车外说:“主人,有人求见。”

是今天跟他进去殿试的人。

黄松年叹了口气,掀开车帘说:“改日再谈。”说罢就放下车帘让车走了。

那等在路边的人也不敢追上去催问,只好遥遥的行了个礼。

黄松年回到黄家,就听说他自己的儿子、孙子、侄孙、外甥孙等在外候见。

等他洗漱完之后出来,门外阶下已经站了一群人了。

全都在等今天殿试的消息。

他这次举荐人才就公然把黄家子弟给挟带进去了。

只是这个结果……让他既忧又惧。

黄松年叹了口气,把人叫进来,反问他们今天殿试感觉如何?

其实不用说,只看这些孩子的面色就知道,他们觉得今天这个殿试相当的让他们“惊喜”。

黄松年以前也被家中父祖带进宫里,面见皇帝,展示才华,最后被皇帝看中留用。

他当时固然胆怯忧惧,却仍然很清楚自己出身黄家,皇帝是肯定会收下他的。

只要他表现得令皇帝满意。

所以,他的才华并不重要。只要不是不学无术之辈,适当的才学就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样,是装饰。

真正重要的是他的姓氏和家族,以及他是否能揣摩清楚皇帝的想法。

他做得很好,于是他留在了皇帝身边。从意气风发的黄松年,变成了应声虫黄公。

但今天的殿试不同。

公主并不在意在座之人的家世。她更看重他们的才学。

甚至不是读了多少书,知道多么深奥的典故。

而是他们能从读的书中学到什么,又会做到什么。

他曾经参加很多次公主与众人议事,熟知公主的做事方法。

而今天的考试竟然就是考这个!

这一点上,白哥和毛昭显然比他更会出题,也更符合公主的心意。

白哥就命人搬出一担文书,让他们在读过后归纳总结其中的要点。

这只是题一。

答过题一的人还要答题二。

题二就是白哥让他们标注出这些文书中所记载的地区的位置。

大部分人都倒在了题二。

这本来是一个送分题——公主说的。

黄松年明白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鲁人对大梁的世家不熟,更不可能熟知这些世家都住在哪里,城池或位置,附近是山是河,哪座城跟哪座城挨在一起等等。

大梁的世家本该是熟悉的,这都是他们从小背诵的东西!

可真当把纸板给他们,让他们画出地图,标注位置的时候,他们就都傻眼了。

反倒是鲁国的才子在第一题时不会答,却会专心听他们的答案。在第二题时都能画个差不多。

哪怕是错的,但也只是错了地势或位置,大概的关系都是对的。

黄家子弟也是一样。

他们在经过这一次殿试后,没有不满,没有怨忿,却都自觉不足。

此时纷纷在他面前痛悔——真心真意。

“都是我等学艺不精!令黄家蒙羞!”

“还请容我等再学一次!”

“这次必不会再令黄家受辱了!”

黄松年沉默良久,叹气,点头:“去吧。”

第729章 我是女子

凤凰台下的早晨是特别热闹的。

小商贩们天不亮就出了门,挑着担子或背着包袱出门做生意。

普通百姓都是天不亮都要起床干活的。

所以李芯天还黑着就睡不着了, 听着外面的车声、马声、人声, 翻来翻去, 只能爬起来。

他今年只有十一岁, 身量虽跟大人差不多了, 看脸还是小孩子。

他带着家里的忠仆从滨河赶来凤凰台来已经有两个月了,本来借居在鲁人王姻家中,后来从王家客院搬出来, 就在市场里租了个小院子,每天从这里去凤凰台旁边的学府上课。

凤凰台跟他想得大不一样。

他洗了把脸, 管家李叔才回来,身后两人各挑一个担子, 担子上全是吃食、蔬菜等物。

李叔从小看着他长大, 十分疼爱他,见他起来忙道:“大郎这就起来了?快过来吃饭吧,刚买的,还热着呢!”

他们这一伙人因为没有一个女眷, 全是青年和壮年男子,实在看着很不像样子。

说是流民, 又有钱租房子,还有马车。

后来只能假托是分家出来的。这样李芯就是个小公子, 剩下的人照旧侍候着就行了。

但仍是没人会做饭, 他们这些下人每天随便吃点就行了, 李芯却是个从没出过家门的小公子, 路上吃干粮还行,都住下来了,还吃干粮?

幸好他们住的地方有许多小贩每天挑担出来卖吃的,都是些简单的鲁食,便宜,味道也不差。租住在附近的人如果不开火,都在街上随意买着吃,比自家开火还省些。

李叔还问要不要给他买个婢女服侍,李芯红着脸拒绝了。他在家里已经快要娶妻了,可他对女子仍十分陌生,见到她们就紧张,从来没有起过绮思,当然不肯再要个婢女服侍他。

他爹还曾笑话他,说等他长大就好了。

李芯坐下吃饭,想了一早上远在滨河的父亲母亲等人,吃完就对李叔说想写封信回去。

“我出来这么久了,也没给家里送个消息。”李芯低头道。

一开始他是凭着一股少年意气,觉得家里只是让他来递一道奏表,结果他没递出去,觉得没办法跟家里交待,更不想让父亲失望,这才打定主意把奏表好好的递上去后再跟家里联络。

可他从王家出来后进了学府,一学就是一个月,才将将入门,谁知道等他学完了,能写出一本奏表了,再递给安乐公主,这又要花多长时间?

他想还是应该跟家里联系一下,免得家人担心。

李叔道:“既然大郎这么说,那我就派人回去。”

他虽然年纪大,但出来以后为了历练李芯,就从不拿着架子,严守上下之道。李芯之前发意气不肯跟家里联系,他也只劝了一次就不再开口了。现在李芯说要跟家里联系,他也马上答应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李芯花了一天时间写这封信,写完仍觉得不安。他到凤凰台来两个月,等于是一事无成。他想起来之前父亲卧病在床的样子更觉得自己没用。

父亲……应该是盼着他能尽快成长起来的。所以才会赶着让他在明年就成亲。

他只希望不要让父亲失望。

李芯用过早饭后,坐上家里的车去学府。像他这样租便宜房子,却有马车坐的一律都是外地普通世家或小世家之子。

有名的世家多数都能在凤凰台找到亲友假居,想当官也不必去学府读书考试,请亲友举荐更快。

李芯却故意装成了小世家,不想让人知道他是滨河李氏。

他从王家搬出来时还担心李叔会反对,不想李叔赞他“沉稳”,道这才是出门做事时的样子。

一路走过去,百姓越来越少,直到看不见一个走在路上的人。道路越来越宽,院墙越来越高,越来越长,四周也越来越安静,不见小贩高声,不见儿童吵嚷。

偶尔能看到路边院墙里伸出来的花枝,或是石榴,或是香桂,洒下片片残花在地上,别有一番意趣。

前方是壮丽的凤凰台,台前十座楼,殿门洞开,看不见人影。听说在新年前,安乐公主曾在高台上亲率众臣,替百姓祈福。

还有人说安乐公主违制用了帝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