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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1029)

打败云青兰,砍了他的头的那个人,不但成了“皇帝”和天下的恩人,还会接收云青兰留下的一切——包括河谷,甚至还有王位。

“皇帝”到时一定要以重礼酬谢此人。庆王的王位和庆国的封地就是最合适的礼物。哪怕“皇帝”不想给,这人不让出来,“皇帝”也没办法把人赶走。

如果再加上皇帝就在云青兰手中,这个人还救了皇帝呢?

皇帝还非常弱小呢?

共治江山都不是梦了。

云青兰那里的“人质”还很充足。还有徐公呢。到时这人不但救了皇帝,还救了徐公,徐公难道不替他吹捧一番?

在云青兰抓走徐公前,没人觉得徐公会屈从。但那是以前了。

现在徐公除了一个好名声之外,他还变得非常容易打动了。

至少那个将要打败云青兰的人不会觉得打动徐公是一件难事。徐公都愿意替云青兰拟旨,愿意做庆国丞相,会不愿意为一个忠臣说两句好话吗?

王姻答应了。

他回家以后,思考了数天,终于找出了两个人,可以去做这件事。

这二人都是凤凰台底下的世家出身,都是曾经风光过,后来又落魄的家族。

这二人比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们更有野心。有野心的人,才会愿意去冒险。

这二人一个叫齐藉,一个叫梁藻。

王姻分别请二人过来,分别与这二人密谈,然后约定了等二人成功回来之后,必定鼎力助二人列席公主座下。为了取信二人,他与这二人结为异姓兄弟。

“等兄归来,弟为兄唱歌起舞,祝兄一路平安。”王姻站在官道旁,长揖不起,等他直起身,前方的马车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了。

第703章 路在何方

风是热的, 里面有土。

齐藉坐在车上, 车帘全都卷了起来, 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透了,最后不得不像车夫一样把衣服脱下来,只穿一条短裤, 衣服就晾在了车顶上, 用石头压着。

车里有四个长颈陶瓮用来盛水。出发不过半天, 他已经快把一瓶水喝光了。

车夫是他的从人,也是他父亲的庶弟,从小伴他长大, 亦兄亦仆。

从人:“不要再喝了, 我们距离万应还早呢。”这一车水是给他喝到万应的, 这才刚出发就快喝完一瓮了。

齐藉:“我知道,但真的太热了。”

他在家里时从没想过赶路会这么热,他喝了一上午的水,到现在一泡尿都没有,全变成汗了。

“你要是能下车来,我们就可以在四天内赶到万应城。”从人说,“不然水可撑不下去。”

齐藉看看头上的大太阳, 想了想, 答应道:“那停车吧, 我骑马。”

他换了马之后, 速度就快多了。

幸运的是两天后他们就遇上了一个商队, 正在从万应去凤凰台的路上。他们连忙买了水, 还买了一车瓜。

商人笑道:“现在我们出门,带几车瓜比带水方便。”瓜比水耐蓄存,一车瓜又能解渴,又能解饥,听说还可以解渴除瘟,真是好东西!

听齐藉他们要去现在打仗的地方,就道:“孤身上路可不安全。公子们听我一言,你们到了万应后,先去寻马家,马家的商队一天就有一队往那边去,你们跟着马家的商队走,又安全又省心,不过多费些银钱。”

齐藉听说过这马商好像是公主的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个商人笑道:“这种事,我们也无处打听。不过他生意做得这么大,背后一定是有靠山的。”现在都有半边马的说法了,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半的商路,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有了西瓜与水后,齐藉他们路上就轻松多了。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到了万应城,路上又遇上了好几拨的商队,远远看到万应城的城墙时,眼前的官道上已经挤满了车马与人流,两旁的田地上长满了马草,一群正在放牧的鸡鸭在田中走来走去。

齐藉觉得胸口的郁气都散去不少。

“这是第几次看到了?”从人赶着车说,“刚才就又是鸡又是鸭的。”

旁边一个护卫笑着说:“还有鹅呢,看着真肥啊!”

就连护卫们都面上带着笑,不见一路赶来时的辛苦,放马儿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指着路两旁的田地说笑。

田中有人在干活,女子多是戴着大大的斗笠,斗笠下挂着面纱,穿着长袖长裙。男子们也是一样,戴斗笠穿长袍,手足都遮得严实。

路边有凉棚卖凉茶,全是当地的草茶或花茶,有一点点的草木香气,喝下去解暑降温。

护卫们很自然的问:“一会儿前头哪里有洗澡的地方?”路边的人就笑着给他们指:“北边就是,鲁人都去那里洗澡吃饭做衣服。”他打量着护卫们的灰头土脸,笑着说:“几位汉子到了那里也让他们修修脸,刮刮胡子。”

护卫们道谢后继续往前走。

一个护卫摸着下巴上乱糟糟的胡子说:“以前鲁人没来时,可没人刮胡子。”

这还真是。以前养一把好胡子可是很费劲的,但自从鲁人来了以后,洗澡修脸刮胡子就成了一套的了,再见鲁人个个都是下巴光洁白净,平白看着小了几岁。

听说是公主不喜欢男人留胡子。

这股风气慢慢的也影响了这里的人。现在除了世家,百姓们倒是都习惯刮胡子了,刮了干干净净的,也不生虫子,也不招灰。

护卫们这几天赶路,个个一脸灰,再加上有的人蓄起的胡子,乍一看跟像扫帚尾巴似的。

几人互相打量,纷纷取笑。

一个胡子快把脸给盖住的汉子说:“反正我不刮。”

但到了鲁人的澡塘子里,叫人给按住搓了泥,又洗了头之后,他出来也换了一个光洁干净的下巴,连眉毛鬓角都修过了。

其他护卫们一看都笑话他,其中一人道:“瞧着倒像是才见你那会儿了。那时你才十五吧?怎么十年了还不见大呢?”

另一人也笑着问他:“怎么叫刮了?”

那人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感觉很新奇,说:“他说刮不刮都是一个价,还是刮了划算,还说女儿喜欢亲这样的嘴,长满胡子的都不讨女儿喜欢。我就给刮了。”

一群人轰笑起来。

齐藉他们没有浪费时间,洗过澡换过衣服用过饭,就已经打听到了马商的住处。齐藉备上礼,亲自登门,那边出来一个马家在这里的管家,也是马家公子,客客气气的收了礼,当即答应带他们过去,还问需要去哪几座城,要不要他们帮着进城?

这时齐藉连自己的姓名家世都没说,出去的原因也没提,马家就这么客气周到。叫齐藉多少有点吃惊。

马公子说了一番话,打消了他的疑虑:“如公子这般想去见识一番的,我们也是常见。公子出去打听打听,哪一家商队都带过这样的活儿。公子出去了还要回来,到时若是能约定好时间地点,我们也可以搭公子回来。”

这竟然还不是假的。

齐藉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见有人进来说有客到,拿了名帖和礼单进来。

马公子就笑着对齐藉解释这全是想借商队去“观光”的人。

“世情动荡,人人都想去亲眼看一看啊。”马公子笑道。

齐藉出来后也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马车,他上了车后,见那车上的主人被请进去了。

他想,如果他没有走通王姻的门路,凤凰台上没有他的位子的话,说不定他也会想要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其实他这次出来,家里并不全都是赞成的人。

凤凰台上一片乱相,说话管用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和一群鲁人,哪怕有毛昭和白哥两人在,仍有许多人不安。

黄公的出现确实安抚了相当一部分人。他的父母就是因为看黄公站出来了,才答应让他出来。

但也有一些人认为既然不是正统,那比起一个女人,不如到河谷去。庆王再如何,也可以称一声机狡、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