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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恃无恐(66)

作者: 七里马 阅读记录

此刻的余树田在赌场里,站在桌边,在一片哄闹声中拿着牌九,高高地抬起来看牌。“地牌!哈哈哈哈哈!”他好似真的好运到来,赌什么赢什么。在把其他人手中的银元拢过来瞬间,他蓦然想起了秋莺——想起秋莺闭了闭眼,起身离去时的眼神。

“开牌,开牌!”

他其实并不想卖掉秋莺,他心里知道她是一个好女人。别的女人,寻死的有,拿上菜刀砍进来的有,带着小孩走的有……但像秋莺一样,默默地撑起了一个家,甚至不怎么过问他的,没有。

他也不讨厌秋莺,甚至在成亲前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她。她温柔又善良,而且什么都愿意做,不嫌苦。他母亲说,她会是个好媳妇,他也这么认为。

如果……如果……没有被他发现她不是处女的话。他知道那些地主家的少爷强迫那些丫头的事,只是那些女人跟他没关系,而秋莺却是他老婆。

他开始没办法面对她,也渐渐失去了为家中奋斗的动力,直到染上了赌瘾,从此再无法自控。有段时间,他很想戒,很想回到以前的自己,但是他戒不掉。

沉沦总是要比奋起快乐得多,也安全得多。

周围都是笑声,欢乐声,惊叫声,赌博的时候他很快乐,能够忘掉一切。忘掉他只是个不得志的小人物,忘掉要一辈子当牛做马供养一对儿女,忘掉娶了个不贞洁的老婆……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秋莺是欠他的,秋莺就该这样……谁让她不是处女,谁让她不洁身自好……她就应该宁死不屈,她就该鱼死网破……

是秋莺骗了他,不是他的错。

一下午赚了五十多个银元,赌场的守卫都朝他笑眯眯地恭送,余树田请一群赌鬼朋友吃酒,然后在深夜醉醺醺地哼着歌回家。

拿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他乐滋滋地想,等他赚钱了,他会把秋莺赎回来的……他不需要她做老婆了,只要她照顾两个孩子,他不计较,至于那个男人,呵呵……他打了个饱嗝……让那个男人见鬼去吧!

那个男人买秋莺的那天下午,他刚从赌场输光回来,晦气地坐在门口不想进去,无意发现有辆崭新的白色雪佛兰停在他家门口不远处的小巷子。

他蹲在门口袖着手看,毕竟在这个穷巷子里,很难看到如此高档的车。

这个车停了一会儿果然准备走了,然后那个司机在倒车时,无意中碾碎了秋莺之前放在那的一座佛像。他登时过去拦住那车,“这位先生,你把我们家门口的佛像撞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原本只想缠着他们拿点钱,但那司机似乎看出来了,压根不愿意搭理他。他看到车里面还有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从始至终,那男人连眼睛都未抬。

眼看车就要开走,他一着急,想多拉点人出来,便朝门内大喊着:“秋莺,秋莺快出来!有人撞坏了我们家门口的佛像!还有没有天理了,撞坏了别人的东西还想跑,街坊邻居来评评理啊!”

那天秋莺不在,也没有一个街坊邻居理他。但那个原本在车里面低头点一根雪茄的男人,听到他的话后,却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我就更快点。

这是以前的小说,已经完结了,HE

☆、第 59 章

“有人在跟着你。”

热闹的大街上,厉胜白突然走过来揽住邹眠的肩,把她带入路旁的一家糕点店里。店的伙计奇怪地看着这一对男女,上前:“先生小姐要些什么?”

“谢谢。我们先看一会儿。”厉胜白回答。

伙计狐疑地瞧他一眼,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今天一大早,邹眠收拾好出门来找秋莺,没想到会被人跟踪,她忍不住悄悄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在热闹的街口四处慌张寻找她的人。

……常媛媛?

厉胜白看了一眼她,“邹眠小姐,你最近得罪了很多人吗?”

邹眠不搭理他,直到发现常媛媛去往另一条路了,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一些,继而垂下眼睛。

厉胜白嘴角噙着笑:“那个女人看起来跟你年纪差不多,没结婚的样子,你招惹了她?”

“不是我招惹她。”邹眠没有继续说下去。

“噢。”厉胜白轻轻应了一声。从李同凯查到了让那几个小混混去劫持寻寻的人是常媛媛,而跟踪常媛媛,却又发现她竟然在跟踪邹眠。

……有趣。

邹眠突然走过一旁挑选糕点。

厉胜白把手插/入口袋,“你要去见朋友?”

对于他总能猜中她想做什么,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秋莺的事,她本来有点着急,刚刚被打断才想起来,秋莺还有两个孩子,不如先给他们带点吃的。

“我能跟你一起去么?”厉胜白问。

“嗯。”邹眠居然应了,“你想来可以来。”

厉胜白笑起来,看来她是要接受他了。

两个人一路上谁也没先开口,厉胜白也不急于打开话匣子,他对于女人有一个最低的审判标准,就是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尴尬。

邹眠不仅做到了这一点,反而令他内心有点儿期待,一边忍不住想去揣度她此时此刻的思绪,一边又不想打破这初秋清晨阳光静谧的氛围。

“我之前说我不认识李同凯是骗你的。”她突然说。

“嗯。”厉胜白轻描淡写地回答,他知道。

“还有刚刚跟踪我的那个女人,我也认识。我们三个是同学。”

“应该不可能是三角恋吧。”厉胜白笑。

“不是。”快速否定之后,邹眠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我以前干了些傻事而已。本来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在打我的主意。”

“嗯。被锁定为猎物之后,可不会一次两次就放过你。总得把你压榨干了才成。”

邹眠露出一丝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过了很久她又说:“你说得对,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逃避是没有用的。”

厉胜白上前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地走:“不逃避,也不愤怒,否则就得不偿失了。人在路上走,哪能不沾上脏东西,但沾上脏东西继续走就很奇怪了。你不动手,它们可会巴着你永远不掉下去。”

邹眠弯起唇角,这次却是微笑了:“怪不得你那么爱干净呢。”

“干净是一种美德。我讨厌落魄和畏缩,不敢提及过去,害怕见到熟人,永远躲一旁的角落里。好似他们伤害了你,你还必须得自暴自弃让他们得逞一样。”

邹眠笑,眼角却又有些发潮。她想大概是因为她逃避得太久,隐忍得太久。

她原本以为被骗一次也就够了。她承认自己呆傻,所以她离开,不与他们周旋。然而李同凯常媛媛并没有放过她,三哥也并不觉得她有多痛苦,他甚至说理智的办法是回去,继续成为王贺的女人,成为周家的大小姐,因为在那里她将什么都有,也没人敢伤害她。

而恰恰相反,伤害她最深的正好就是他们。在爹和三哥眼中,周家产业远比她重要得多,而她又凭什么非要接受王贺这个欺辱过她的人?就因为他喜欢她么?

有多少次她在睡梦中因为胸口有种压了大石块一样的感觉醒过来。她会想起李同凯和常媛媛那副嘲笑的眼神:“谁叫她傻呀,说什么都相信……”;她会想起三哥就那样把她一个人留在外国人那里;她会想起王贺覆盖在她身上,不管她愿不愿意……没有人问过她被伤害的时候到底有多难受。以至于连她自己也开始认为,是不是自己太脆弱,是不是自己不够精明,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邹眠,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突然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

邹眠愣了愣。

他郑重地一字一句说:“你的腰围有多少?”他突然间伸手把她揽了过去,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垂头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