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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恃无恐(64)

作者: 七里马 阅读记录

李同凯没有说话,仿佛在思索什么。常媛媛摇了摇他搁在桌上的手,“这么久没见我,你都不表示一下?”她略有些嗔怒。

“抱歉,媛媛,我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

“真的是事情多,还是又看上别的人了?厉寻寻据说也是个小美人呢……”

“媛媛。”李同凯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知道你身怀家国,你有理。”常媛媛嘴巴闭上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瞄他,状若无意地开口:“我最近一直在跟鑫城同学会的势力联系,那边接头的是个猪肉店的儿子,总是莫名其妙就要找我,说出去喝杯咖啡什么的……”

话到这里,常媛媛原本期待着李同凯接下来说什么,但他仿佛一直在神游。她终于忍不住有点儿生气:“李同凯,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李同凯看向她,“你在哪碰到像周生生那个人的?”

常媛媛脸色一黑,本想发怒,紧接着却又攥紧双手看向窗外,一副不理睬的样子。相处毕竟很久,李同凯也摸透了她,揽了揽她的肩:“对不起,媛媛,我知道你一路跟着我,从华城到鑫城,背后张罗这些事,很累。但是目前是关键时刻,我来鑫城是有任务的,而周生生的动向很重要。她要是在这里,周家和王贺都一定会来。媛媛,你知道我身上背负了多少东西,这世上在没有人比你更理解我了。”

“我理解你啊。”常媛媛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但是谁理解我啊。前些天我出来的时候我爹妈还骂说,说我一个姑娘老大不小总往外跑,还说这次过年要给我相亲,一定要把我嫁出去。我一直说我们先定亲,不必非要结婚,你又不肯……”

“媛媛,抱歉。”李同凯真挚地说:“我并不想辜负你,只是……”

“好了,好了。”他的话语一软,常媛媛也受不住了,“我知道你的苦衷的,我就是讨厌你总是不理我。”她顿了顿接着说:“我见到周生生的地方应该是城东南角,那边好像有个很出名的香水铺,叫做‘寻梦’……”

李同凯点点头,寂静了一会儿,迎着常媛媛期待的目光,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媛媛,你以后多往那边去转转行不行。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周生生,但是别让她认出你。”

“嗯,知道。”常媛媛十分温顺地窝在他怀里,又问:“我们还要拿周生生做什么吗?”

“这次梅家和周家联姻,华城和鑫城军方结盟,她可能会是里面一个很重要的人呢。”

而此时邹眠正在打麻将。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厉家通知她恢复了上课。于是她一大早就来了,没想到待了没多久,就被心急火燎的苏秀拉去了大厅——原来是一大早厉家老家那边来了两个亲戚,吃过早饭后便想打牌,一时间没找到人。

邹眠原本是想拒绝的,她本身也不怎么会打麻将,更别说有兴趣。可是苏秀又小声求着:“邹老师,不是我想麻烦您。这两个大伯母真的是爱牌如命,一天不打手痒。现在三缺一,叫个丫鬟吧,不合适,怕她觉得我怠慢她。胜白出去了,寻寻呢,不知怎么地这几天突然躲在房里不出来……”

“可是我真的不怎么会。”

“没关系的。邹老师。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你随便打就行了。”苏秀眼泪汪汪地拉着她的手:“你就当帮帮明城吧。不陪她们打牌,明城就没好日子过了。”

厉明城也抬起如他母亲一般大大黑黑的眼睛:“邹老师,她们不打牌的时候,老搓我的脑袋。”

“对啊,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明城的脑袋才这么小。”苏秀抱紧了她的儿子。

“……”

邹眠实在是推不过,也就顺从了。打完上课时间,她就回去。

坐下没多久,她就发现苏秀其实也不会打牌,每次出牌她都要犹豫很久,牌也打得乱七八糟,不停地咬手指头。而这两个老太太显然是熟手,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

邹眠本身并不在乎输赢,也只是帮个忙应付,渐渐神游起来……猛然间想起来,好像什么时候,她也和人打过麻将,输得格外惨。

“打这张。”有只修长的手,越过她的胳膊,替她出牌。

邹眠转过脸,正好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厉胜白站在她身侧。他大概是去理发了,有股浅浅的雅香。

——为什么总笑呢?

“东风!”二伯母迅速出牌。

“红中!”大伯母声若洪钟,拍得木桌都一震。

“嗯……额……”苏秀看了一眼已经打出的牌,“八筒。”

“七万。”厉胜白又替邹眠出了。

“幺鸡。”

“白板。”

“碰。”厉胜白把两个白板推出,摸了一张牌,“再碰。”推出三个红中,紧接着再摸一张牌,“六万。”

“南风!”

“七万!”

“……白板。”苏秀弱弱地打,她们的气势好惊人。

厉胜白伸手摸了一张牌,紧接着把牌推下:“胡了。自摸。”

“截了我的自摸!”大伯母看了轮到她的牌后,哼道。又伸长脖子眯着眼仔细瞧了一下牌面,没发现诈和。把抽屉里的竹片给邹眠,一声不吭地开始洗牌。这局打完了,邹眠起身:“正好你来吧,我回去了。”

“我待会儿还要出去呢,还是你来吧。”

牌很快洗好,邹眠翻开牌的时候。厉胜白一声低笑:“你手气很好啊。”听得这话,两个伯母和苏秀都忍不住看一眼。

厉胜白笑着看邹眠把牌放顺,伸手过去,把其中两张牌换了一下位置:“这样,你看是不是牌局更开了。”

对面的三人又忍不住看他一眼,庄家的二伯母打出:“二条!”

厉胜白一声低笑。

邹眠倒下牌:“地胡。”

“……”

厉胜白这个人真的好像有种魔力,只要他一过来,胜利女神就在身边。他来了之后,邹眠运气好得不可思议,接连八把庄家都没断,两个伯母输得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中午十一点半,在她们输光抽屉里的所有竹片之后,说声不打了,匆匆离去。

邹眠心里暗叫了一声幸好,输或者赢,她并不在乎。她只是担心,这两个伯母再赢下去,恐怕下午还要拉着她继续打了。

“那我先走了。”邹眠拿起包。

苏秀本来想挽留她下来吃个中饭,还没开口,便听厉胜白说:“嫂嫂,你去让人准备午饭吧。我跟邹老师说两句。”

苏秀默默地走了。

“邹老师真是个心软的人,你明知道她们在互相喂牌,为什么不说?”

厉胜白坐在牌桌上把中、发、白一个一个摸出来堆放在牌桌的角落里,“明明她们输得最多,装一下生气不打,也就把钱这事糊弄过去了。”

“这是你们的家事。”邹眠说。

“所以你宁愿看着大嫂上当受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所以你不想当这个恶人,想让我来说?”

过了许久,邹眠才说:“我只是来帮个忙的,没有什么义务,连你们家的家事都要参与。”

“邹老师知道,如果这次我不参与的结果会是什么吗?她们会继续来,只要家里缺钱或者有空,就会想要来这捞一笔。而且她们已经选定了目标,那些精明的丫头她们不要,就要事不关己的你和一窍不通的大嫂。”

厉胜白微笑着看着他摸出来的东西南北风和中发白整齐地摆在牌桌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我是想说,有时候你以为事不关己,可以抽身而去,但很可能别人就会抓这个弱点,把你也当做猎物之一,越是什么都不敢做,越是逃避,越容易被别人拿得死死的,因为你把主动权交在了对方手里。最好的面对索取的办法,就是索取回去。最好的应对别人让你痛苦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也尝一尝这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