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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星恸(14)+番外

她取了当初直接从看守所送到这里的衣服,还是闹出人命时身上穿的短衫短裤,抓在手里,手便抑制不住的颤,可还是脱了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可是穿到一半便无法继续下去了,这两年,她又长高不少,这些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她露出窘迫的样子,尴尬的朝着一旁的护士笑笑。

“这身衣服能让我穿走吗?”她指着脱到床上的病号服。

护士看她可怜,于是让她等在这里,自个儿出去买了身运动服给她,又塞了些零钱到她手里。

“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这些钱,你拿去用吧。”

她抿唇将手心握紧,纸币仿佛被汗水沾湿……

她拿了自己的档案,在护士的目送下离开医院,看着那孤零零、两手空空的瘦削背影,护士鼻腔泛起了酸意。

她自己倒是没去自怨自艾,只是一步步的走出这栋灰白的楼房,离开了绽白厚重的医院铁门。

两年多前,她懵懵懂懂被人带来这里,安置下来,现在,却清醒的走了出来,该是要摆脱过去,重新找回人生了。这段时间,也许是她人生最安逸温暖的时期,这里仿佛一个孤岛,幸福的人来到这里是可怕的绝望,伤痕累累的人来到这里却觉得是天堂。

所以,她渐渐养好了伤,她很庆幸,手中还握着梦想,那份憧憬,她一直没舍得丢弃。

辗转回了家。

她一个人伫立在曾经的家门前,门牌已然是‘王’姓人家。竟然……已经搬家了。

她还是按了门铃,向这家人问来了夏家的电话。

她想怎样也要和养育自己的人有个交代,即便他们并不想要关心……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愧疚,她憋在心里好久,她想着能和他们说声抱歉。

她没有管这家人借电话,而是来到了僻静巷子里的公用电话亭。

护士给的钱,已经全花在路费上了。

她犹豫着,最终将手伸进了内侧衣兜,摸索出那里装着的一枚钱币,这是当初从看守所离开时被归还的随身物品,当她自精神病院的病床上清醒后,护士将个信封交给她,她打开来,只有这么一小枚硬币,她一直将它带在身上,当作和家里的唯一牵连。

留得那么久,这会儿看着它跌进公用电话的投币孔,消失不见,心底真真切切感到不舍。

接电话的是父亲,即使只听到一个字音,她还是辨认出来,眼眶迅速的濡湿,想起那双曾经被自己依赖的大手此刻正在另一边握着话筒,她突然好渴望能哭着大喊一声‘爸爸’。

可是,她最终只是悲哀的沉默,甚至恐惧的不敢发声,她觉得羞愧,也怕父亲会认不出她的声音。

“是……是小芯吗?”显得挣扎的声音传了过来。

泪水疯狂地挤进眼眶:“嗯……”她忍住喉头的哽咽,用力的点着头。

“你出院了?”

“是……”然后,她没给父亲开口的机会,她怕他会充满愧疚的向她解释什么,她不想让自己绝望。

于是强迫自己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绽放笑容,告诉他她的决定:“爸,我不打算回家去了,我想要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我想要彻底忘记过去的一切,我会用新的名字,在我没有取得足够辉煌的成就之前,我永远不会提起自己是您的女儿,我已经让您丢了那么多的脸,我不会再继续下去了。所以,您也暂时把我忘记吧,不过,只是暂时哦……”她紧捂住自己的嘴,阻止哭泣的声音传递过去。

“赫僎,是谁的电话啊?”

她听到继母的声音,“继涛还等着你吃饭呢。”

然后是短暂的嘈杂,像是……掩住话筒时发出的,但还是封堵的不够紧,那句“没……没什么……一个老同学……我这就去”还是悄悄话般钻进她的心。

她再也没法找借口逃避些什么了,她再也没法做梦了,正好一开始投进去的钱币用光了,像是天意一般,电话‘嘟——’的一声断掉了。

她挂了话筒,擦干脸颊上的泪,她用身上最后一丝和家里的牵连,换来了彻彻底底的自由和死心。

☆、遗忘(一)

她改了自己的名字,打了小半年的工,攒足学费和路费后,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报名进入一所艺术预备学校学习。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大家对她的了解仅仅是她叫余兰,不是本地人。

她的目标是戏剧大学,为了追上同龄人的脚步,她只给自己留了一年来准备考试。高中的基础科目她连书都没碰过,三年的知识她从零开始,还要一并准备艺术测试的相关内容。所以,她很拼,而这样的姿态却被身边很多人嗤之以鼻,觉得她根本是自不量力。

她却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随他们怎么去说,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遗忘。

她感谢时间让她没时间去做那些少女时期都已然是奢侈的梦,现在,她早已能看懂现实。但是,她从没有后悔做过那样的梦,除了很深的自责。曾经的自己只是个傻傻的痴心少女,那样一个年纪,情感单纯的近乎于顽固,只想要保护着自己珍视的东西,却忘记去保护自己,可如果时间再回退到那一刻,她太信自己一定还会那么选。

车小婉是她在班上的同桌,因为一开始并不太了解,两人间只是见面点个头的关系。

一次,在阅览室上完晚自习后,夏芝芯朝着楼梯的方向走,路过舞蹈教室时,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些沉闷的声响,她于是拉开了教室的门,发现一个身影正跪在地板上,痛苦的呻吟着。

她急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对方抬起脸,才发现原来是车小婉,她指指自己的脚:“刚才做跳转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估计是伤到了小腿,这会儿站不起来……”说话的时候,她的冷汗一直冒着。

夏芝芯立即将身上的书包取下来:“帮我拿下。”然后,在车小婉诧异的眼神中熟练的将她背起来,用很快的速度向着楼下跑去,然后,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开到了医院。

经过医生的检查,车小婉是突发性肌肉痉挛,休息段时间就没事了。

看到她打电话和家人联系上,夏芝芯便悄悄的离开了,那即将到来的一家三口的画面,她还是不看的好。

这些天,车小婉都告了病假,上课时,身边座位空荡荡的,夏芝芯还有些不习惯。

班上有看她碍眼的学生,自己不努力却又害怕着别人的努力,于是隔三差五的找茬挑衅。

赵罗绮便是其中之一,据说她家里有几个钱,背后又有些圈内关系,所以猖狂的很,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还对外自称为这所预备校最漂亮的女生。

今天,赵罗绮一下课就挨了上来,一

脸怒气冲冲的表情:“余兰,你是不是私下里给了老师什么好处?”

她冷淡的回着,连头也不抬:“不知道你说什么。”

她狠狠拍了下桌子,班上很多人都吓了一跳,夏芝芯这才缓缓仰起脸:“你干吗?”还是没多少表情,没人知道,她经历过无数比这可怕太多的事,对这样小儿科的行为,早就免疫了。

赵罗绮是生气夏芝芯又被指定为话剧的女主角了,虽然只是学校每月例行的教学成果展示,但在她来之前,明明每次那个位置都是她的。

对面面无表情的脸让她更觉挂不住,于是口不择言的想要激怒她:“余兰,听说你没有家人的是吧?像你这样的人也想着在这个圈子里混,别做美梦了,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其实还不是上课偷偷给老师抛媚眼。”

“哎呦——”她话刚落,突然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竟是旁边的桌子倒了,刚好砸在她的脚上。

大家这才看见,车小婉站在倒掉的桌子另一头,一根拐杖倒在横躺的桌子上,她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不好意思,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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