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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92)

许老爷回来的消息只有许老夫人知道,碧珠刚做好准备工作也算他来得及时。许家昌得罪人毋庸置疑,他经常出入赌坊那种地方,难保一不留神就得罪了谁。许老夫人并不想因此怀疑阮氏,除了县太爷和那名庸医令人费解之外,阮氏的举动倒也比较正常。但许老爷明白,之前阮氏一门心思想把阮若诗许配给许家恒,碧珠出面坚决阻止,两位夫人原本就不和,这么一来恐怕矛盾更深。

许老爷在饭厅冲阮氏发火实际上是试探,他不太相信她竟然恶毒到对付许家的子孙,但阮氏处处忍让的态度令许老爷很不满,基于她的表现,他已经有充分理由怀疑她串通官府冤枉许家昌。

许家祖宗的颜面,许老夫人的哭诉,碧珠找来的证据,躺在榻上的儿子,阮氏的不以为然,这一切使得许老爷忍无可忍。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面子问题,他都必须跟县太爷对簿公堂。

翌日清晨,收到消息的县太爷匆忙赶到许府,他的任务是劝服许老爷放弃翻案。这当然是阮氏的意思,要不整个云雀镇谁有这么大的颜面指使一县之主呢!

县太爷到访,许老爷稳稳当当地坐在厅里动也没动,这贪官收了许家很多好处,许家人出了事非但不帮一把反而落井下石真是忒过分了。喂条狗还知道摇摇尾巴哄主人开心,银子丢进井里也能听个响声,这混账东西吃进肚子拿到手里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是为民做主的父母官还好说,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有谁稀罕!

穿着便衣的县太爷在院子里就朝许老爷微笑挥手,许老爷低头喝茶视而不见,摆明了让他难堪。县太爷孬好是个朝廷命官,平时都是被人巴结惯了的,何时需要看人冷眼,不过,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做了亏心事难免心虚气短,他干笑了几声厚着脸皮走进厅堂。

“许老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县太爷拱拱手,笑容满面地问候道,“听说这次又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许老爷放下茶杯,起身懒懒地回个礼,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好,好……”县太爷朝许老夫人和三房夫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紧接着就坐下来了,懒得啰嗦直接切入正题,“昨晚看到师爷递上来的状书,才知道许老爷要为公子翻案,只是不知道许老爷人证物证找齐了没,开了堂又打算如何收场?!”

许老夫人不高兴地别过头去,许老爷“啪”地一声拍着扶手,挑眉道:“大人一向公事公办,许某的府邸何时变成衙门了?!”

“这……”县太爷的脸红了红,心想许老爷八成吃炮仗了,说话咋就这么冲哪,也不给他留点面子。

县太爷“这”了半天没“这”出个所以然,许老爷继而又道:“若是状书有啥问题叫师爷来一趟就得了,何须劳烦大人尊驾?!草民有怨要诉自然是有证据的,岂敢颠倒是非胡言乱语?!敢问大人,公堂是不是平民百姓伸冤的地方?为什么要打算如何收场?大人接下来是不是要交代许某怎么个告法,官司输赢需要多少银两……”

“放肆!”县太爷碍于阮氏在场不便逞威风,许老爷一而再再而三嘲讽他,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拍茶几像拍案台那么顺手,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八度,“许家昌猥亵良家妇女不知悔改,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许老爷,本官念及昔日旧情前来知会你一声,不要意气用事自取其辱,不料你却口不择言恶语相向。好,本官就与你公堂上见,到时候翻不了案看你如何了结!休怪本官没提醒过你,也别想在公堂上攀交情,这都是你不知好歹自讨没趣……”

“闭嘴!”许老爷瞪着三角眼跳起半尺高,扯着嗓门压过县太爷的声音,“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有理不在声高,你瞎吵吵啥啊!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翻案,衙门是你家开的啊!叫你一声‘大人’你就不知道姓啥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不怕自取其辱,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就不信世上没有个讲公道的地方……”

“老爷,老爷……”阮氏看许老爷像个市井小民一样粗嗓子大叫,不由皱了皱眉,拉住他的胳膊,轻声劝道,“有理说理,你跟大人吵什么吗……”

许老爷甩开她的手,朝县太爷扬起下巴:“话不多说,有理自清,大人请回,公堂上见,不送!”

“你,你……”县太爷哼了声拂袖而去,懊悔自己跟许家人扯上关系,此事因阮氏而起,得罪不起她那位尚书大哥勉强为之,结果碧珠和许老爷又来找他算账,这一夫二妻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难缠,碰上他们算他倒霉。

许老爷请县太爷吃了闭门羹,当时心里确实痛快,过后想想不禁有些后怕。他是个生意人,得罪一县之主可不是明智之举,但为了给许老夫人和碧珠出气,刚才发火也是形势所迫,谁叫那个县太爷自以为是找上门来了!

如果县太爷当日秉公执法,今日还会主动登门吗?!他明明是心里有鬼,怕许家把事情闹大自己难堪,不过,也有可能是那背后指使之人的主意!想到这儿,许老爷愤愤地瞪了眼阮氏,阮氏下意识地往后缩着脑袋,暗自寻思刚才县太爷有没有露馅什么的。

“万山,你看,家昌这事必定有古怪,不然他为什么要跑来警告咱们,不像话,太不像话……”许老夫人咳了几声,想起来县太爷那副嚣张的样子就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娘,您消消气,我才不吃他那套!他不就是个芝麻小官么,有啥了不起的,日后咱们家彦要是过了殿试,他还要对咱们点头哈腰哪!”许老爷这会儿也是一肚子气,酒桌上的狐朋狗友真不可信,平日说得好听,到了关键时候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也未必啊,县太爷可能是怕翻案太麻烦,如果咱们家昌真是清白的,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娘,我送您回去休息……”阮氏上前搀扶着许老夫人,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你到现在还不肯相信家昌是清白的?!”许老夫人坐在原位动也不动,语气很是生硬。

“不,当然不是……”阮氏尴尬地笑了笑,“我怎么会不相信自家人呢,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

许老夫人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淡道:“待会儿你还要陪万山去衙门,你身为当家主母,要替咱们许家讨回公道啊!”

阮氏连忙欠身:“是,儿媳一定尽力而为!”

许老夫人点了点头:“好了,你去准备一下吧,辛苦了!”

王妈扶老夫人回房,碧珠和玉顺自始至终没有发表意见,面无表情地各自散去,仿佛这事跟她们无关似的。许老爷跟阮氏没话说,甩甩手就走了,阮氏跺跺脚追了出去,烦躁地简直要抓狂了。

当家主母?!一个个都会把高帽子往她头上戴!可是,哪有人真当她是主母?!许家大小事都是老夫人做主,有麻烦了才想到她!教训个不懂事的败类还要偷偷摸摸,再这样下去,她在这个家更没有地位了!

第七十七章 对簿公堂

威严的衙门里,身穿靛蓝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县太爷端坐正中,双手撑着案台板起脸庞目光如炬,在他背后上方挂着一块“明镜高悬”的牌匾,字体苍劲有力浑厚庄严,列于两旁手执棍杖的差役形如雕塑,脸上的表情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乍看上去,云雀镇的县太爷像是个勤政为民的好官,但在许老爷看来却是滑稽可笑,贪婪无度昧着良心的无耻小人也配称作“父母官”?!别人不清楚就算了,他还不知道这家伙的老底嘛!整个市镇的商铺几乎都给过他好处,衣食住行可以说是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就连娶儿媳妇嫁闺女都是瑞祥银楼友情赞助,如果他的儿子能继任县官,估计他那副棺材板都有人提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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