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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80)

“人言可畏啊,阮小姐洁身自好,尚且抵挡不住流言蜚语,老爷今时今日的举动已是失信于人,他日何以在生意场上立威。不仅如此,家恒也要平白无故摊上个嫌弃糟糠之妻的骂名,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做大当家?!许家的家训是‘人无信不立’,瑞祥百年老字号不就是建立在一个‘信’字上吗?!”

许老爷那张老脸红了又红,心尖儿颤了几回,说他失信于人还能接受,但警告他得罪曹丞相就吃不消了。碧珠说得没错,许家的“瑞祥”好歹也是家百年老字号,即使在京城没有靠山,假以时日也能有番作为,若是好死不死跟曹丞相结怨,许家还能混得下去么!到时候,阮尚书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保他啊!

怪只怪自己求好心切!许老爷只觉阵阵寒意从脊梁骨窜到头顶,阮氏吹得天花乱坠,他只看到眼前利益,咋就没想到还有这层关联!曹丞相这个大隐患他不得不考虑,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岂不是许家的罪人!

许老爷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一开口声调都变了:“我、我又没说许家不要叶儿这个媳妇,只是想让她和阮小姐调换个位置,她还是家恒的女人,照样可以为他生儿育女,我尽力补偿他们柳家还不行么!不过是个名分,至于说到失信这么严重吗?!”

话说到这儿,碧珠稍微松了口气,许老爷太爱面子,他这么说表示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既然明说柳叶儿是许家的人,纵使阮氏巴不得赶她走,也不敢太嚣张吧!可是,这点程度还是远远不够的,要想保住柳叶儿,她非得让许老爷彻底断了这个念想不可,若有一丝转机,只怕更难收场,斩草必须除根!

阮氏难以置信地瞪着碧珠,这女人一向很能说,但说得这么在情在理很是少见!据她所知,二房和三房的关系也不好,为何碧珠今日处处偏袒那个柳叶儿?!不,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柳叶儿,而是为了自己!她怕大房联合三房对付二房,担心许家日后尽在大房掌握之中!

阮氏急得要命,好不容易说服老爷,万一老爷听信了碧珠的话,不就前功尽弃了么!可她偏偏气得说不出话,脑袋嗡嗡作响想不出任何对策!

与此同时,许老爷也是心乱如麻,他确实想攀上阮尚书这个靠山,但却不能以“瑞祥”的命运为赌注。阮氏和碧珠说的话都有道理,但相比之下,碧珠的警告更值得他深思。许家目前的状况良好,他只是想锦上添花,可不愿意自找麻烦。再说,阮家不义在前,他完全没有理由以德报怨。

许老爷心烦意乱,手指摩挲着那把壶,一时难以决断。拉拢阮家有好处,得罪曹丞相无异于惹祸上身,他在两者之间深感矛盾。

“老爷,这把壶还是叶儿送的呢!”碧珠柔声提醒,“我还记得老爷说过,无论叶儿有什么请求,你都会答应她的。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叶儿求你收回成命,你是应还是不应?!老爷平日教导孩子们以诚为本,做生意要信字当头,就算不为许家的将来着想,只为了这个‘信’字,这笔糊涂账也要不得啊!”

“珠儿……”许老爷心里的那杆秤逐渐向碧珠倾斜,他将生意交给许家恒打理,就是想安心养老。许家的生意稳步增长,再做几年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风光进京。生意场如同一盘棋,一步错步步错,找错靠山更是错上加错,他们许家世代生意人,并不想卷入官场斗争啊!

“老爷,不可听信无稽之谈!”阮氏再不出声会憋死的,她恳切地注视着许老爷,恨不能掏心挖肺,“碧珠所言纯粹是妇人之见,朝中政务如此之多,曹丞相怎么可能跟个生意人过不去?!京城那些谣言是得不到若诗的小人传出来的,稍有头脑的人都不会信以为真。许阮两家结亲的事我已经透露给大哥了,如今反悔,许家还有什么颜面进京?!老爷,你不相信大哥的诚意吗?若诗难道不比叶儿更有资格做家恒的妻子?你要三思……”

碧珠当即打断她的话:“大姐,你的侄女现在处境艰难,你为她着想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许家喜欢做善事,但也用不着事事亲力亲为吧!你我在这争吵不休,倒不如问问家恒心里怎么想,如果他接受那位阮小姐,这些话就当我没说。如果家恒不愿意,你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你……”

“你们都给我闭嘴!”许老爷大喝一声,吹胡子瞪眼睛,头顶几乎快要冒烟了,“此事日后再议,谁要敢乱说一个字,我就把她赶出去!”

许老爷拂袖而去,留下两位夫人继续较量。

第六十七章 新仇旧恨

碧珠懒得多说什么,起身就走,阮氏快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大有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碧珠淡淡地看着她,轻哼了声:“怎么?你想拿刀砍我不成?好啊,我就站这儿等你砍!”

阮氏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输人不能输阵,她越生气碧珠就越开心,她笑了笑,双手拢在腰间,尽量表现出高雅从容的一面:“拿刀砍你?!嗬,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只有你才能想出来吧!砍你还得溅一身血,不值得为了你弄脏我的手啊!”

“那就请你让开,戏已经散场了,我没空听你唠叨!”碧珠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许老爷都走了,她们吵下去也没意思。

阮氏蓦地转过身,阴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还嫌报应不够么?!”

碧珠身子一颤,咬咬牙继续往前走,阮氏顿觉出了口气,故意大声叫嚷:“区区一个无耻贱妇,放、荡、淫、乱,肚子里不知道怀了谁的种,一股脑儿都往老爷身上推,许家肯收你做妾就该知足了,你反倒不知分寸得意忘形,胡搅蛮缠肆意妄为。贱妇,你只不过是给老爷暖床的侍妾,许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谁准许你在本夫人面前指手划脚!老天有眼哪,你抢了别人的幸福,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活得逍遥快活,你福薄的女儿却是生不如死,报应啊报应……”

“住口!”碧珠忍无可忍调转过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阮氏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碧珠眯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勾起嘴角咬牙道:“你怎么羞辱我都没问题,惟独不能说我女儿。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透了,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留不住男人的心怪你自己无能,你嫉妒我深得老爷宠爱,千方百计挑拨离间,你在背后到处说我的坏话,如果老天真有眼的话,你的舌头早就烂掉了!”

“老爷疼我那是我的本事,你连自己的男人都伺候不好,还有脸来编排我的不是?!你有胆就再说一次谁的孩子是野种!你最好到老夫人面前去说,到老爷面前去说,你问他们我的孩子究竟是谁的血脉!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哪,你的女儿因你先天不足,我可从来没有拿她说事,你凭什么看我的女儿不顺眼?!”

“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为家慧做过什么,你嫌弃她不会说话,当她的存在是你的侮辱。长大以后你又不许她嫁给心爱的人,非把她往死路上逼。你自私自利不顾亲情,活该家慧不认你这个娘。你才要遭报应,你这种人注定不幸福,你一辈子也别想得到男人的心,永远也别指望女儿能原谅你!”

许家慧是阮氏的死穴,就像是心口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稍一揭开就鲜血淋漓。阮氏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攻击碧珠,没想到她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反倒让自己更加难堪。

阮氏感觉很挫败,垂头丧气的样子像被人扒光衣服游街的淫,妇,她的自尊和骄傲转眼间灰飞烟灭。如果碧珠以其他方式还击,或许她还能招架得住,但以许家慧为利器,只能站在原地任她戳进胸膛。

当然,碧珠的指责阮氏定会矢口否认,即使她的心已经支离破碎,表面上仍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总之,无论如何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她绝不承认自己是碧珠的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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