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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5)

不过,听了媒婆的话玉顺只能接受这门亲事。许家恒是很优秀,但他现在是个傻子,纵使儿媳美若天仙心灵手巧,不能包容他照顾他还是白搭。许家恒这个毛病很难医得好,也许下半辈子都是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当娘的没有办法永远照顾他,能有个心地善良不离不弃的媳妇才是他的福气。

柳叶儿嫁进许家一切都以许家恒为重,玉顺倒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儿委屈,如果,她的儿子没有生过这场病该有多好。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云雀镇的老百姓平时没有什么消遣,天还没黑就关起门来上炕唠嗑去了。每到暮色降临的时候,整条街就安静了下来,敞开门做生意的酒家客栈全靠过往赶路的商旅赚些花销。当然,这还得仰仗许家的“瑞祥”银楼,若不是许家银楼太有名气,哪来这么多购置嫁妆彩礼的客人!

即使说许家银楼带动整个云雀镇兴旺也不为过,因为,这就是事实!

许家厅堂灯如白昼,餐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碧珠把玩着管家呈上的金镶玉兰花簪,妩媚的杏眼满是笑意,她微微扬起嫣红的唇角,白皙柔嫩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做工精良的簪子,斜眼瞟向点头哈腰的管家努了努嘴:“这簪子当真是给我的?米铺孙爷不怕那个母老虎知道?他以前不总是巴结她的么,他还指望她能罩着他家玉顺呢!”

管家上前一步,弯下腰凑近说:“二夫人,要不是您帮孙爷说话,他欠许家的钱还不知道何时能还上哩?夫人已经不比当年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及您在老爷耳边吹口风,三夫人就更不必说了……”

碧珠抿唇而笑,慵懒地挥挥手,管家心领神会匆忙退下。这时,阮氏搀扶着许老夫人步入厅堂,瞥见她手里的簪子故作视而不见,扭过头问老夫人晚上要不要玩骨牌。

许老夫人颤巍巍地坐下来,抬了抬手示意阮氏坐在身边,探着身子向外张望:“万山还在银楼呢?家恒和他媳妇儿怎么也没来啊?玉顺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见我?”

阮氏欠身道:“老夫人,最近银楼比较忙,老爷就不回来吃饭了。家恒下午玩耍掉池子里去了,玉顺和叶儿现在照顾他,待会儿就来!”

“什么?掉池子里去了?”许老夫人用力捣了下拐杖,瞪着阮氏险些跳起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家恒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可怜的孩子,他一定吓坏了吧……”

“老夫人,您不用担心,没事的……”

“都出这么大事儿了,你还敢跟我说没事?我还没伸腿哪,你们一个个都想瞒着我,家恒是我孙子他不是别人!”

阮氏连忙起身解释:“家恒只是弄湿了衣服没有大碍,叶儿寸步不离时刻看着他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家恒怎么能掉池子里呢,都说叶儿这孩子心细,她今儿个是怎么搞的,这也太大意了啊!”

“老夫人!您别着急,您听我说……”

阮氏急得团团转,许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去,非得亲眼看到许家恒没事才能放心。

碧珠翘起二郎腿,怡然自得地晃着脚:“老夫人,您也不想想看,家恒要是真出了事,玉顺她能存得住气吗?!家恒稍微有点儿受凉发烧不舒服,她就闹得全家不得安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还不得要死要活!您呀,放心好了,玉顺到现在都没动静家恒准没事!”

闻言,许老夫人倒也冷静了:“说的也是,玉顺比我这个做太婆的更紧张家恒,不过,我还是得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老夫人,咱们许家好不容易消停几天,您就别把事儿闹大了好不好!您疼爱孙子也得为儿子着想啊,老爷这些日子够头疼的了,白天打理银楼晚上操心家事。既然家恒没有大碍,您就小事化了吧。再说磨豆腐家的女儿对家恒也不错,找个这么老实的媳妇儿不容易,别把人家吓跑喽!”

碧珠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许老夫人除了点头也说不出什么,犹豫半天坐回原位轻叹了声:“改天我还得去烧香拜佛,求求这些灾星离咱们许家远点儿!”

碧珠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场风波,一向执拗的许老夫人也认同她的说法,阮氏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以往老夫人最看不惯行事乖张的碧珠,如今怎又对她改观了呢,难道是受老爷影响?!

阮氏承认碧珠说的话在理,但她那副不以为然的口吻听着实在讨厌,尤其她说许家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玉顺就得要死要活,明显就是等着看笑话的。许老夫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听她劝,阮氏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不要,不要,我高兴抹胭脂,我为什么不能抹,哈哈……”

许家恒大笑着冲进厅堂,跳过门槛手扶门框回头张望:“来啊,你们来抓我呀……”

“家恒……”许老夫人眼前一亮,单手按住扶手挺直身子,看到宝贝孙子猴屁股似的大花脸又忍不住皱起眉头,“玉顺和叶儿是怎么照看他的,哎呀,这像啥样子啊……”

许家恒手里攥着柳叶儿的胭脂盒,转过身笑得见牙不见眼:“太婆,你别着急,我给你抹上胭脂你也能变好看……”

许老夫人苦笑着点点头,心疼地招手道:“家恒啊,快,到太婆这儿来!”

“才不要呢!”许家恒吐舌扮个鬼脸,“我和娘子玩捉迷藏,她抓不到我就是笨蛋,我才不要被她抓到……”

“哈哈,谁被傻子说成笨蛋啊?我倒要看看这人能有多笨,难不成这就是今儿晚上的笑料吗?”

话音未落,走廊另一头走来一对夫妇,娇美的妇人挽着身形略微发福的相公,柳腰轻摆眉梢微挑,得意地瞟向对面的柳叶儿。

柳叶儿气喘吁吁地追到厅堂,抬眼就瞧见大哥大嫂,许家昌只比许家恒大三岁长得却像他叔叔辈的,油头粉面举止庸俗说话刻薄。按理说许家昌的母亲碧珠美艳动人,许老爷也是五官端正,他不该长得这么磕碜。没有一幅好皮囊也就算了,许家昌为人还很没品,仗着自己是许家长子花钱如流水,沾花惹草聚众斗殴欺负童叟是他的强项,嘴里吐不出象牙那是他的习惯。

许家昌常年生活在许家恒的阴影之下,俊美的相貌过人的才智潇洒的气质他一样都没有,要不是碧珠费尽心思给她找个漂亮媳妇,他早就在嫉恨中扭曲变态了。许家恒生死未卜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命运之门终于向他敞开,他苦熬多年总算混出头了,最有竞争力的对手变成了傻子,许家的家业将来都是他的。

许家昌居高临下斜睨弟媳,许家恒是他最讨厌的人,顺带着也腻烦柳叶儿:“哈哈,你就是傻子嘴里的笨蛋啊,这么一看还真是的,见了人也不知道称呼。对啦,你家是开豆腐坊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吧!”

柳叶儿擦了把汗,瞅瞅紧追而来的婆婆玉顺,看看笑得正欢的相公许家恒,头一低轻唤了声“大哥,大嫂”。

许家昌阴阳怪气地哼了声,依偎在他身边的苗氏扬起罗帕挥向柳叶儿的脸,小声道:“看好你那傻相公,别跑出来丢人现眼,我要是你啊,干脆找个地窖躲起来得了!”

浓郁的香气熏得柳叶儿直皱眉头,瞥见玉顺冲她摇了摇头,只得硬生生咽下这口闷气。许老夫人看许家昌夫妇老半天没进来,许家恒又在门口跳来跳去,一时心急高声道:“家昌,你们说什么呢,快带家恒到太婆这儿来!家恒,我的宝贝孙子……”

许家昌泛着油光的大饼脸不自然地抽搐着,一把拉住眉开眼笑的许家恒挡住许老夫人的视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傻子,凭什么跟我争,等着瞧吧,我不会让你好过!”

许家恒的笑声盖住了许家昌的咒骂,柳叶儿听得一清二楚气得小脸煞白,苗氏若无其事地推开柳叶儿,笑靥如花迎向许老夫人:“太婆,家昌在教家恒跟您问安呢,他们两兄弟的感情真是好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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