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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笑(4)

作者: 常文钟 阅读记录

沈东壬眯着眼睛朝身后摆了摆手,沈去疾心里暗叫不好,便见魏长安被人五花大绑着从后面带到了新砌的坟冢前。

“沈去疾你出来,”沈东壬的大儿子沈有利一瘸一拐地来到魏长安身边,扬声到:“堂伯父有事要与你商量!”

被沈介搀扶着的沈西壬见到孙媳妇被人五花大绑着,顿时一阵头晕眼花,他颤抖着双手,无助地看着一直沉默的沈东壬,“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啊?你动我家的孩子做甚啊!大哥!!”

沈东壬依旧沉默着,偏过头不与亲弟弟的目光接触。

沈去疾给了三弟沈介一个眼神后,抱着老祖宗的牌位来到了前面,声音清冷无波:“不知堂伯父有何吩咐?”

沈有利探头看一眼黑黢黢的坟冢入口后,板着脸,痛心疾首地说:“我已找高人给老祖宗和你女人看了八字,高人说老祖宗本该活到一百零八岁的,结果被你女人给克死了,高人说老祖宗这是死于非命,魂魄入不了轮回,做鬼都难!”

沈练是女人,不得靠近祖宗坟地,此刻她只能站在远处,吩咐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后,就蹙着眉头静观事态发展。

坟冢前,听了沈有利的话后,沈去疾眨了两下眼,她远远地朝母亲那里望了一眼,目光又在沈有利和沈东壬父子之间打了个来回,而后才模样温顺地开了口:“那,堂侄敢请堂伯指教,此事该当如何?”

哈哈,沈有利心中一喜,他母亲说的果然没错,沈去疾就是个没主见的软骨头!

沈有利用力地清了清嗓子:“高人说此事并非无解,”他抬手指指魏长安:“只需要你女人为老祖宗陪葬即可。”

沈去疾挑眉:“要是我说不呢?”

沈有利的弟弟沈有图上前一步,扬声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纵使人心多存污,忧思多苦,固怒生怨,然,行善二字乃天下之……”

“老二!”沈有利不耐烦地打断弟弟,开门见山地对沈去疾道:“不叫你女人陪葬也行,那就破财免灾吧!”

沈去疾紧蹙的眉心松了松,饶有兴趣道:“怎么个破财免灾法?”

沈有利和弟弟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不敢相信,遂故作深沉到:“法子简单不麻烦,只需要将你手里的酒庄和城东的怀璧楼交给堂伯和堂叔,我们帮你们打理就好。”

“你放心,我们会把一部分盈利当成香油钱添给五佛寺和万安寺,为你女人赎罪的!”沈有图附和着说。

此刻,原本还有几分淡定的魏长安突然挣扎了起来,她奋力地想挣脱左右两个下人的钳制,怒目圆睁:“沈有利,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别忘了,我不仅是沈家的媳妇,我还是魏家的……”

“啪”地一声脆响,沈有利亲手掴了魏长安一巴掌,将魏长安未出口的“女儿”二字生生打回了肚子里。

“这一巴掌是我替你爹娘打的,打你不尊长辈,以下犯上!”说着,沈有利又反手给了魏长安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我打的,是我替我姐姐还给你的!”

两巴掌,打傻了从小娇生惯养的魏长安,一双蓄满泪水的明眸,不去看打了她的人,不去看绑了她的人,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沈去疾。

那人是她新婚才四日的相公,是要和她相伴此生的人,是她满心喜欢的人!而那人此刻看着她的眼神,竟却是这样的无波无澜。

“原来还是冲着我家的生意来的,”沈去疾挲摩着手里的漆黑描金牌位,温润的声音里带上一丝笑意,“堂伯和堂叔年长,必也见多识广,想来定是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沈有图问。

“女人如衣。”

双颊浮肿起来的魏长安站在那里,一时忘记了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人物有些多,理一理:

去世的老祖宗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沈东壬,二儿子沈西壬。

沈东壬(妻子沈罗氏)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叫沈绵),沈东壬大儿子是沈有利,二儿子沈有图。沈有利有两个儿子:沈从、沈众。沈有图有一个儿子:沈家耀。

沈西壬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沈练,二女儿沈纷(前期暂无戏份)

沈练是他们家的一家之主,只有一对亲生女儿:大女儿沈去疾(被扮男装)是本文主角

☆、欲言

沈东壬一家觊觎沈练的家产和生意好多年了。

老祖宗在世时,为了争沈练一手拼出来的家产,沈东壬的夫人沈罗氏几乎每年过年都要在沈练家大闹一场。

对于这些闹剧,沈练是晚辈,说不得什么,沈叔胜是上门女婿,不被沈罗氏搂草打蛇的一起连带着骂就已经是好的了,沈西壬作为小叔子就更不可能和嫂子发生什么冲突,一大家子便只能任由沈罗氏那么闹着。

后来沈罗氏年纪大了,终于消停了这两年,谁知老祖宗一过世,他们又寻思出这样一个法子来抢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沈去疾烦透了。

她今天一上午都带着人,顶着烈日,没完没了地在河州城郊的苞米地里寻找曾祖父的尸骨,如今眼看着曾祖母就要入土为安了,沈东壬一家人又来了这么一出,真让人恶心。

沈去疾估摸了一下时间,见沈有利兄弟俩还没从那句“女人如衣”里反应过来,沈去疾干脆朝坟冢的入口抬了抬下巴,声音温润随和:“堂伯,这坟冢甬道上只有三十阶阶梯,您推魏长安下去的时候记得用力点,不然她要是一下没死透,魂魄走不了,估计她晚上会缠着你的,她真的,啧,真的挺缠人的。”

沈去疾说完,魏长安的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也只剩下了呆呆地看着沈去疾。

眼前的人依旧气质温润,眉眼柔和,但却与魏长安记忆里那个一袭素袍长身玉立的少年,完全无法重合。

魏长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去疾哥哥,我眼前的你,是你吗?

沈有利被沈去疾半开玩笑般说出来的话噎的无言以对,片刻,已经开始发慌的沈有利指着面无血色的魏长安,朝沈去疾跳起了脚。

沈有利的额头上青筋凸起:“沈,沈去疾呐!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啊,你的正妻啊,她爹,你的老丈人,那可是富甲一方的魏荣啊!她亲哥是当朝的三品大官!舍了她,你就不怕魏家人找你算账吗?!”

此话说的义正言辞,躲在人群里看自家大哥“耍猴”的沈去病都被逗笑了。

果然,沈去疾弯了弯眼角,眸子似有笑意,“弄错了吧堂伯,要让魏长安陪葬的是你,她娘家找我算什么账啊?再说,您这个凶手都不怕魏家,我有什么可怕的?”

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沈去疾说起话来竟这般咄咄逼人,沈有利气结,他正要开口反驳,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马蹄声,似乎还有什么叫喊声,乱哄哄的,一片混乱。

后面可能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魏长安不知道了,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一天后,魏长安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无力,动弹不得。

屋子里没有一个丫鬟下人,魏长安打量几眼陌生的屋子,费力地拉动了床头的绳子。

有个小丫鬟听见铃铛声端着药走了进来,小丫鬟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背着药箱的女大夫。

魏长安让大夫诊了脉,却拒不喝药。

一碗汤药由热放凉,再热了再放凉,到了该用下一碗药的时候,上一碗汤药她依旧没喝,丫鬟心儿无奈,只好请来了自己的主子。

沈去疾侧身坐在床边,将药匙里的药吹温了递到魏长安嘴边,声音是魏长安既陌生又熟悉的温柔:“治病的,好歹喝两口。”

半靠着坐在床头的魏长安缓缓地别过脸去。

沈去疾却是个顶有耐心的,“如今你病着,你爹娘和兄长们都十分忧心,你得吃了药赶紧好起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