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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37)【CP完结+番外】

作者: 戴林间 阅读记录

孟先生的爷爷退休之后搬到了乡下,老人家上了年纪,刚硬的棱角软化不少,如今终于也成了个护犊子的爷爷。听说孟叔叔和丁阿姨鲜少去探望他,一来二去,老爷子闷出了怨气,从不赏好颜色,只对这个孙子千依百顺,连带着也会偶尔怀念那个过世多年的柔驯儿媳。

孟先生问了老爷子好,又简单说了跟他父亲吵架的事儿,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大意是不要让孟叔叔对他指手画脚,还是考大学好,听到孟先生说准备去乡下住到开学,老爷子连声答应,笑得震天响,又拽着孟先生东拉西扯好一阵,才高高兴兴地同意挂电话。

孟先生不敢回家送上门找打,我摸了一百块给他,他只要了五十,准备今天就去汽车站买票,晚上就能到老爷子家。这样一安排,发觉没多少时间磨蹭,孟先生就说送我回家。

我家和汽车站方向不一样,我让他别浪费时间,他说:“要开学才能见了。”

这么黏黏糊糊的说得我有点臊,嘴硬道:“不就半个月。”

孟先生说:“那好吧。”

我一愣:“你就走了?”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这小王八蛋真气人。

“那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孟先生笑得眉舒眼亮,作出很无奈的表情:“哎,你这个人。”

我举起拳头要揍人,他反应极快,一溜烟跑出好远。

从吃饭的地方回我家绝不算近,但我们俩谁都没提坐公交车,并且十分默契地对沿路的站牌视若无睹。幸好一路都有树荫遮阳,虽然还是热得满身大汗,但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一进我家小区,高树参天,凉风贯面,冷森森地吹出半身鸡皮疙瘩。今天不是周末,这时候又是午睡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蝉没有叫,四下静得人心里发慌,我下意识一看孟先生,他刚好也朝我望过来。

我们俩一齐笑出来。

他问我:“你笑什么?”

我得意道:“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他不接话,笑容更深了。

一步一挪还是挪到了单元楼下,他停下脚步:“开学见了。”

这话听得人浑身不得劲,我原地转了两步,踢飞了一块长着青苔的小石头:“又不是没电话。”

他领会地点点头:“我到了跟你打电话。”

我怕他买不到汽车票,于是催他快走。他看了我一阵,说:“那我走了。”

我背着手站在小台阶上,冲他点点头:“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嗯”了一声,身体却没动,只是拿眼睛把我望着。我不明所以,但莫名其妙地心慌,催道:“干什么?小心赶不上车,快去。”

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等人消失在树影后面,我才磨磨蹭蹭地上楼去。走到一半,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转身又蹬蹬跑下楼去。

树丛在地上投下水波般的影子,空气里是草木湿润的腥气,一阵风动,无数蝉鸣由远而近地嘶叫起来,风吹到我额头上时,蝉声也就在我头顶上狂歌高蹈。

孟潜声刚才是不是在等我亲他一下?

人早就不见了,那神态却被蝉鸣叫得在眼前鲜活起来。

简直不能想,只要稍微一想,就仿佛有只躁狂的蝉钻进了身体里,薄而有力的软翅嗡嗡震动,震得心尖都痒起来。

第25章

晚上九点过,孟先生打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到老爷子家了,让我放心。那时正好外面下暴雨,时远时近的闷雷声在天上拈来捏去,他听到了,让我不要乱跑,就在家里待着,又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堆雷雨天气注意事项。

我在沙发上笑成一团:“那你还不挂电话。”

他也笑:“不知好歹。我挂了。”

然后就真的挂了。

我举着话筒半天没回过神。这小混蛋看着玲珑剔透的,不知道什么叫“欲拒还迎”吗?

我妈近来心情不佳,大概又和我爸为什么事儿吵架,我没瞎掺和,不大清楚。她见我笑得见牙不见眼,便意图用惯常的铿锵怒骂将我这讨厌的笑容打得烟消云散,谁知我不为所动,反让她一下子方寸大乱,只好让我滚回卧室,眼不见为净。

这半天我过得迷迷瞪瞪,纯粹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过去,直到夜里躺到床上,白天的事情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从眼前流过,心里才慢慢咂摸出味儿来。

——孟潜声被我追到手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翻来覆去揉得稀烂,害我激动地半夜没睡,只将床单滚得皱皱巴巴,第二天清早爬起来,一拉窗帘,正赶上外头日光东出,万里无云。有好事,连老天都跟着赏脸。为了不触我妈的霉头,我除了吃饭都关在卧室里,百无聊赖地在床上打滚到下午,好容易听见我妈出去打牌了,立刻跳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几百块,挨个儿一圈打电话。

我总算知道古时候赶上喜事的人家为什么要昭告天下大宴宾客了,我恨不能拿个戳往孟潜声身上盖,或者挂块“名花有主”的牌儿,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人现在归我了。

徐苗一听蹭饭就兴高采烈,自告奋勇地帮忙张罗;关庭说我发神经,她最近洗心革面收了玩心,在外面补习补得怨气冲天,我现在心喜性慈,不管看见谁在苦海里呛水都想去渡一渡,一点不跟她寻常见识,好声好气地把这祖宗哄了出来。

晚上饭店正是人多的时候,我们总共八个人,干脆要了个包厢。徐苗和唐宇才闹着要喝酒,又让服务员上了一扎啤酒。这俩油嘴滑舌的小王八蛋带头起哄,何总长何总短地拿我开涮,被关庭机关枪似的一顿怼,终于灰溜溜地消停了,冯艳玲和展心蕾在旁边帮腔,笑得直抹眼泪。赵天璐今天第一回喝酒,勾着脖子坐在椅子上,跟马戏团里那熊一模一样,手足无措地看着唐宇才把他面前的啤酒杯满上,端起来舔了又舔,才皱紧脸嘬了一口。一时间包厢里的笑声都浸在酒精的气味和啤酒泡簌簌瓦解的碎响里。

徐苗端着酒过来逗我:“怎么这么高兴,中彩票啦?”

“差不多。”我跟他碰了一杯,“人逢喜事精神爽。”

“瞧你,脸都要笑烂了!”曾阳嚼着虾仁,“谈恋爱啦?怎么不带给我们看看?”

唐宇才坐我旁边,将我一把揽过去,冲曾阳笑道:“我们何獾眼光肯定不低,毕竟连关班花都看不上,估计是个校花。”

关庭飞起筷子:“找打!”

冯艳玲和徐苗嘻嘻哈哈地咬了一阵耳朵,冲我道:“何遇君,你真有女朋友啦?”

要是被冯艳玲这大嘴巴添油加醋,三下五除二连长城都能给你推倒,我生怕她乱说,坚决否认:“没有啊,别跟你家徐苗学,老瞎说。”

关庭跟着起哄:“否认就是承认!快老实交代。”

展心蕾看不下眼,左右打圆场:“好啦好啦,你们别这样为难何遇君嘛。”

曾阳吹了一杯酒,挤眉弄眼:“噢——心疼啦?”

大家一齐哄堂大笑。展心蕾又气又羞,起身作势要打,唐宇才起哄叫“罚酒”,和徐苗一左一右地一口气灌了他半瓶,这才罢休。

后来又吵着要猜拳,除了唐宇才、徐苗和曾阳这三个老油条,其他人都不会,我假装自己也不会,谎还没撒完就被关庭一把揪了过去。剩下三个不会的,关庭和曾阳当场现教。赵天璐头一回喝酒猜拳,居然没怎么输,而且有那么点海量的意思,两瓶下去还能字正腔圆地给我们说相声;冯艳玲输得多,好在有徐苗帮她喝,她胆子也就大起来,差点没把徐苗喝到桌子底下去;原先曾阳说好帮展心蕾分担,结果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自己输得裤子都没得穿,灌酒灌得直打嗝。展心蕾毕竟喝不惯,大伙儿在旁边闹得起劲儿,我半路截走唐宇才递过去的酒,说替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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