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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16)【CP完结+番外】

作者: 戴林间 阅读记录

徐苗也看见了,感慨道:“孟潜声艳福不浅啊。”又摸我的脑袋,“何獾加油,你再长高点,肯定跟他一样。”

我真想把雕像手里的铁锤拿过来锤徐苗的狗头。

他们停在一尊雕塑面前,又走来几个男生,看了雕像,那几个男生突然夸张地大笑起来,又说了几句什么,女生们立刻捂脸笑着四散,作势要打那几个男生。

徐苗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看什么呢,我们也去看。”

这件雕塑不是展品,是美术馆里的装饰,米开朗基罗《大卫》的仿作,摆在拐角的地方。徐苗一看,果然立刻笑起来,指着雕塑胯间的生殖器:“你看!”

他小对象立刻别开眼,红着脸打他:“你真恶心!”

那几个男生还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偶尔一两句漏到我耳朵里,说什么“形状”,“外国人恶心”之类。肖芳是难得外向大胆的女生,通红着脸问孟先生:

“真的长这个样子吗?”

看看她那假装羞涩的脸!你问那几个男生去,问孟潜声干什么?

孟潜声居然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对。”

女孩子们惊讶地笑出声,有一个甚至轻轻推了一把孟先生的肩膀,说“讨厌”。

我从小到大对女孩子都很友好,只有这一回,恨不得她们都消失了才好。

徐苗冲孟先生招手,示意他过来。小对象已经跑去跟别的女生们聊天了,孟先生走过来,徐苗不怀好意地低声问:“你们偷偷那个过没有?”

我莫名其妙:“哪个?”

“就早上起来,那个啊。”徐苗往我裤裆扫了一眼,“何獾你应该没有,我觉得你还没长大。孟潜声你呢?”

我暗自骂娘。

孟先生不理他,专心抄介绍。徐苗只好又来逗我:“何獾,你……过没有?”

他说得太含糊了,我压根没听清:“什么?”

徐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遗精。这你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确实还没有,只好咬牙切齿道:“我还差一个月才满十五!”

徐苗哈哈大笑:“我们何獾还是儿童!”

孟先生跟着抿唇一笑。

这一笑无异于火上浇油,我立马诘问他:“笑什么?你有吗?”

孟先生看向我,笑着说:“你猜。”

我掉头就走。

徐苗被扔在原地,孟先生跟着追上来,我越走越快,也不看路,哪里人少就往哪里钻,最后甚至跑起来,闷头冲上楼梯,又七拐八拐地瞎跑,应该早出了展区,四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一个拐角,孟先生从背后拽住了我的书包。

我被拽得向后一倒,他没接住,我们两个一起跌到地上。剧痛从尾椎骨一个猛子蹿到后脑勺,眼泪一下子滚满了眼眶,我脱口骂道:“你神经病啊!”

“对不起。”他马上坐起来,要来看我,“摔到哪里没有?”

我向来没出息得要命,别人只要一道歉我就哑火。索性挪了挪屁股,盘腿坐在冰凉的地上:“没事儿。”

孟先生这才放下心,坐在我身边:“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好气道:“你说呢?”

“我没说你和石小婷怎么,你生什么气?”孟先生看我脸色一沉,岔开话头,“吃东西吗?”

休息区才可以吃东西,我们结伴下楼,到二楼的休息区。已经中午,休息区里三五成群地坐着吃东西聊天的学生,闹哄哄的,很热闹。徐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随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孟先生拆开我包里的话梅干,自己吃了一颗,举到面前等我拿。他垂着眼睫看地上的反光,腮边鼓起来一块,像只花栗鼠,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他躲开了,舌头一卷,另一边腮帮鼓了起来,拧眉道:“干什么?”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肖芳有意思?”

他笑起来:“你少乱讲。想报复我?”

我哼了一声:“那关庭呢?”

孟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她和别人在谈恋爱。”

我吃惊道:“谁啊?我们班的?”

“想知道?”

“你快说啊!”

孟先生说:“那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我环视一圈,确认附近没有人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忙不迭把耳朵凑过去。

孟先生稍微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吹在我耳廓上,一阵热一阵冷。或许是我太心急想听,只觉得耳朵也尝到了他口腔里酸涩的话梅,颤颤发软,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凶猛,和他的混在一起,化作深春里两潭生机盎然的烂泥,勃发着吞人下肚的欲望。

靠得太近了。

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紧跟着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仿佛每一根上面都顶着一颗豆大的汗珠,不堪重负地压弯了腰,酸劲扫过我的皮肤,颤巍巍地直透骨髓。

下一秒他的嘴唇贴上了我的耳朵尖。

如同软嫩的樱桃肉在心上被细细揉烂成早春的汁水,四周男生的说话声,女生之间的打闹声,撕开零食塑料包装袋的哗啦声,像抽血一样被神秘的针管抽走了,一片人声鼎沸的空白里,只剩下血液急流的声音,我身体里像住着一口幽深混沌的古井,咕咚咕咚地冒出嫩绿的泡。

他含着浓浓的笑意说:

“不告诉你。”

这声音是一根细细的毒针,在我耳朵里刺了一下,耳朵立刻僵住了;毒液顺着血管流进心房,心也僵死了,却还以为自己在欢乐地跳动。

我感到自己落在了美杜莎的目光里。

他移开头,轻轻“咦”了一声,曲起食指,轻轻刮了刮我的耳朵:“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我激灵了一下,突然跳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眼睛不知道在看谁,什么都看不清,仿佛春雾蒸腾。

“我、我要去厕所。”

第12章

我冲进一个离休息区更远的厕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可以听见隔壁女间里不时响起的冲水声。我把自己锁在小隔间里,锁扣有些生锈了,手抖个不停,“咔哒咔哒”推了几回,才把插销推进去。

心脏撞得胸口肋骨生疼,耳朵里全是血液排山倒海的涌动声,有液体从耳朵里漫出来,我慌忙伸手一摸,才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我一直相信人在受到极大的惊吓时,脑子里是完全空白的。我站在小隔间里起码五分钟,脑子空洞洞的,像按下了冲水的马桶水箱,直到一阵急阔的脚步声进来,“砰”地推开隔壁的纸片门,又“砰”地甩上,我才在稀里哗啦插销栓的声音里陡然惊醒。

我恐怕是疯了。

伴着隔壁中年男人荒腔走板的歌声,我冷不丁打了个突。

脑子里乱哄哄地像有几百条蛇在钻,不等我想明白这诡异的反常,那把要命的声音已经由远至近。

“小獾?”

“小獾,你在里面吗?”

“我出来了。”声音有点抖,像猫被捏住了嗓子。

孟先生站在污迹斑驳的镜子边,端详我的脸色:“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走过去洗手。刚打开水龙头,他的手就贴上我的额头。

“你脸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

像是没觉出温度,他撤开手,把头凑过来。我反应过来,立刻闪开,手上的水不慎甩到了他前襟上。

“没有!”

他愣了一瞬间,约莫是被我吓了一跳,倒没有再勉强,只说:“快洗手,别浪费水。”

莫名其妙的心虚胀满我的心脏,我不敢接他的目光,只好看向镜子。镜子脏得如同一块凝了油污的水洼,边角上裂了一块,蛛网般的裂痕向中心散开。厕所里惨淡的光线映得孟先生的脸有些青幽幽的,眉毛和眼珠异常得黑,不像活人,更像小时候老人讲的故事里夜半吃人的妖怪。

我惊异地发现,镜子里孟先生的侧脸轮廓,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样:孩子气的圆润线条已然悄隐,眉头微微一皱,像从孟叔叔脸上掠夺来几分神气,只是还不大服帖,浮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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