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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传(442)

作者: 灵竹子 阅读记录

俯首的眉头微蹙,傅文再不看她,冷然甩手,“由不得你选择!有你这样的夫人,于我而言是耻辱!”

看似绝情的话语,在瑜真听来却是最深沉的包容,倘若他不说休妻,那么太夫人今日势必不会绕过琏真,她死罪难逃!是以他才立马说要休妻,如此一来,她便不再是富察府的人,也就没必要实行家法,太夫人也会解气,那么琏真就可保住一命,

说到底,老四对她还是有情的啊!二十载的同床共枕,谁又狠得下心治其于死地呢?

琏真却不肯顺水推舟,不愿被休,难道她就看不懂傅文的良苦用心?又或者说,她懂,只是她有自己的坚持,要保留最后的尊严,宁愿赴死,也不愿被休!

颜面真的比性命重要么?后来啊!当瑜真拿这话问傅恒的时候,傅恒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答道:

“在某些时刻,颜面的确比命重要,譬如战场上被敌军抓住的将领,他们都是宁愿自尽也不愿当俘虏。”

”比如二哥傅清?“想起二嫂的凄凉境况,瑜真心里头并不认同这种做法,”他是成就了千古英名,可怜二嫂就此孤寡,再难见到自己的丈夫。“一说起这个,瑜真这心里头格外的酸涩,依在傅恒身边嘱咐道:

“你能不能答应我,倘若有朝一日你不幸遇见这样的境况,不要贸然自尽,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也许会有人去救你呢?”

“不会的,别瞎想,我不会那么倒霉。”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请抚着她的发,好言安慰着,瑜真又怎会猜不到,他的心中早有决定,不会轻易更改,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罢!如此,她也就明白了,当傅文坚持要写休书,并让琏真画押之时,她为何会羞愤的撞柱寻死了!

琏真太过心高气傲,宁愿死也不愿被休,自始至终,瑜真都冷冷的看着,看着她们慌张请大夫,手忙脚乱的将她抬出去救治,看着傅文明明紧张,却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看着太夫人嫌恶的直念着阿弥陀佛,“千万别有事,若是死在我屋里那得多晦气,我可不想临老还要换屋子住!”

对这个几次三番害她一家的女人,她是真的生不出同情来,只认为这是报应,老天终是有眼的,不会轻易绕过谁!

然而她似乎高兴得太早,经过救治的琏真居然醒了过来,一息尚存。

听闻这个消息,瑜真哀叹着,“看来老天爷也会打瞌睡,竟然放过了如此恶毒的女人!”

傅恒亦觉不甘,搁了笔起身来到瑜真身边,“我看她就是做戏!真有心寻死,怎么可能撞不死?当年七嫂寻死,根本没得救,琏真这种,就是做做样子,想博取四哥的同情罢了!”

提起傅文,瑜真心生不安,连安胎药也无心服用,将调羹反扣于碗中,推至一旁,琢磨着接下来的情形,“四哥本就心善,琏真若再使出苦肉计,你觉得四哥还会坚持么?”

正文 第409回博同情

眼前的情形不容乐观,傅恒沉吟道:“以我对四哥的了解,他应该没有那么狠的心肠,只要琏真在他面前哭诉卖惨,估摸着他很快心软!“

”即使他心软,还有额娘呢!“瑜真就不信太夫人会轻易放过她,”别的事可以不提,但将晴柔的秘密泄露出去,害你被皇上禁足这件事,额娘必定十分在意!还有谋害康儿一事,额娘最恨这些歪门邪道,她都占全了!若然还能被原谅,我是不依的!“

说到她的罪行,瑜真的情绪难免激动,腹部也开始阵痛,傅恒见她微躬身用手捂着腹部,忙劝她不要动怒,

“莫恼,控制情绪,万不可因为她而影响自己的身体,”说着伸出手臂坐近些帮她轻揉着腹部,

“如今证据确凿,不怕额娘不罚她,这会子额娘还没做决定,你且等等,咱们见机行事,额娘能严惩最好,就不需我们出面,倘若她老人家有所动摇,我必会出面阻止!断不会让琏真逍遥法外!“

现在说得轻巧,瑜真就怕到时候他会为难,“她不仅是我的大姐,也是你的四嫂,四哥若是真为她向你求情,你又是否能做到干脆拒绝?怕是又会心软的成全罢?”

傅恒的性子她太了解,是以才会有此担忧。

眼见夫人紧抿薄唇,面露不悦,微侧身不愿再面对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傅恒朗笑道:

“倘若我是那种是非不分,只念情分之人,那皇上也不会让我做军机处的领班,正是因为他看我从未徇私枉法,对一切事务皆秉公处理,这才会将领班一职交予我。

四哥对我诚心以待,我必以诚待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因为顾念和他的情分而饶了琏真,琏真的错是不可原谅的卑劣行径,无法用人情去收买。不管四哥说什么,我都会坚持己见,绝不动摇!“

为表决心,傅恒打算率先将此事禀与皇上知晓,“即使有家法,但我们也不能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尤其她还是四哥的夫人,此事肯定得知会皇上,额娘的意思是暂时不说,等想好如何定罪再上报,为防有变,我先跟皇上透露此事,那么四哥也无权干涉皇上的决定!”

当真是个好主意,心情大好的瑜真也不觉得腹痛,欣然笑道:“皇上那嫉恶如仇的性子,绝不会饶了琏真!”如此一来,有皇上出面,傅恒也就不必面临兄长的责怪。

有傅恒这句话作保,瑜真也就不再担忧,放心的继续喝着安胎药。

与此同时,琏真正躺在病床之上,目光幽怨,自她醒来之后,傅文一直没来看过她,她险些丧命,难道傅文真就不在乎她的死活么?

倘若不剩一丝在意,那她还能奢望什么?不甘心的琏真不愿就此放弃,丫鬟端药过来,大夫要给她头上的伤口换药,她均不肯依从,还威胁除非四爷亲自过来,否则绝不喝药!

无奈的春凌只好去请四爷,傅文却坚持不肯再踏入他们原来的房间半步,心知她诡计多端,他不会再上当,“命是她自己的,她若不知珍惜,谁也拿她没办法。你们只管将汤药饭菜奉上,喝与不喝皆随她!“

主子不肯去,春凌也无法,德辉院中的争执,这些小丫鬟并不知情,只以为四夫人得罪了太夫人和四爷,却不知她究竟犯了什么事,想着她还是主子,仍旧怕她动怒,不敢照实说,只道四爷公务缠身,

“四爷说了,得空便会过来,还请夫人先用药罢!身子要紧,喝药才能恢复体力。”

好心的春凌才将汤药端至她跟前就被她一把甩开,猝不及防的丫鬟没端稳,才又加热的汤药溅洒在她手腕,痛得她惊呼出声,汤碗就此落地而碎!

尽管手腕奇疼,她也不敢哭出声来,吓得赶忙跪下,“奴婢没用,洒了药碗,还请夫人责罚!”

“出去!统统出去!一个个都是些没用的,吃里扒外的东西!都出去,看到你们就心烦!”盛怒的琏真不顾自己头部受到重创,将满心的怨愤发泄在这些下人身上,一想到素梅背叛了她,她就觉得所有的下人解释忘恩负义之徒!

生怕惹恼夫人,胆怯的春凌跪在地上快速收拾了碎渣,带着其他丫鬟一道离开,顺手将房门关上。

“春凌!”

才转身准备再去煎药,忽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侧方响起,春凌抬眸便见她家的四少爷奎林正快步往这边走来,忙福身行礼,“少爷您不是在军营么?”

匆忙赶路的奎林一下马车便疾步入府,神态焦急的往他母亲房中看去,“听说家中出了事,这才告假赶回来,我额娘她现下如何?醒来了么?”

“夫人已醒,就是不肯喝药。”

奎林正待进屋,无意中瞥见她手腕红肿,遂问她手怎么了。春凌不敢多言,只道是不小心烫伤的,“奴婢无碍,少爷还是赶紧去看望夫人罢!”

奎林随即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将我屋里的药膏拿给春凌。”嘱咐过后,这才进屋去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