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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夫值万金(臣欢妻下之一)(37)

作者: 子纹 阅读记录

颜亦岚怔愣了下。

“你这颗球,这几天给我算出悦客来今日的损失,听到没有?”

这个时候,还要颜亦岚做事,于乐柏忍不住说道:“舅舅,岚儿正病着。”

“闭嘴。她没病,只是被吓到而已。”叶初云瞪了于乐柏一眼,“我在跟这颗球谈家里事,要做大事业的人滚一边去。”

于乐柏叹了口气,悦客来今天被砸,叶初云的怒火是料想得到的,识相的话实在不该再惹他。

“球,今天的损失全都算你的,拿你的嫁妆来赔。”

拿她的嫁妆赔?颜亦岚原本失神的目光注入了些精神,“拿我嫁妆赔?”她没听错吧?

“当然!”叶初云指着于乐柏,“今天的事全是这个死小子搞出来的,不拿你的钱赔,难不成要拿我的钱吗?”

“可是……”说到钱,颜亦岚可也计较了,她摇着头,“这可不行。舅父别想打我嫁妆的主意,我现在可尽得舅父真传,不把那钱当钱,而是当成命一般,所以舅父不要作梦了,我一毛都不拿。”

叶初云啐了一声,“死丫头,你是这个死小子的口水吃多了,所以也跟着他一起来气我。”

“不管,”颜亦岚把头给撇开,语气很坚持,“不关我的事。”

“不是说夫妻一体吗?”叶初云直嚷,“平常时候恩恩爱爱的搂在一起,恶心死人了,现在要你拿点银子出来,就斤斤计较。”

颜亦岚的目光看着于乐柏不动声色的晃出了内室到花厅,摆明了不管这件事,毕竟跟叶初云绕到钱事上头,是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好啦、好啦。”颜亦岚不太情愿的说道:“我最多只拿我的嫁妆赔一半损失。”

“一半?!这没良心的话亏你讲得出来,有诚意的话,就全算你的。”

“不要。”颜亦岚嘟起嘴,拿起于乐柏放在一旁的燕窝,一口气就喝完。

“瞧瞧、瞧瞧,拿我买的好东西,喝得理所当然,要你付出一点,却不干不脆。”

“舅父啊!什么一点,你摆明了要吭我,要我付全部。”

“你这是什么态度?竟然跟如天一般的舅父这样说话。”叶初云指着她的鼻子直骂。

于乐柏斜卧在花厅的炕床上,忍不住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舅父虽然爱钱,但也还不至于真要拿颜亦岚的嫁妆赔,他这么说无非是要她打起精神来罢了。

他缓缓的闭上眼,今日越王冷绝的杀了他的坐骑,他心里明白越王心中已经不念情分,可能随时要向他下手了。

耳里听着舅父和妻子为了悦客来的帐目争执不下,这是家人,管他外头如何风雨,关上门来,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和乐。

他不自觉的放松了身子与心情,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忧无用。

不知多久,声音静了,他也没起身,然后他感到有一只手轻柔的抚着他的脸。

他眼睛没睁开,只是勾起了嘴角。

颜亦岚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下,“别在这睡,小心着凉。”

“烧着炕,不冷。”于乐柏睁开眼,将她圈在怀里。“舅舅走了?”

她静静的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可有结论?”

颜亦岚轻笑着摇头,“没有,舅父要我全赔,我才不依。”

他笑得开怀,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都怪我,今日令你受惊了。”

她微惊的看着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今日的事毕竟因我而起。”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若不是因为他一心帮太子,悦客来不会被砸,叶初云不会为难,她更不会因此而受到惊吓,且可以想见只要争储一事没有落幕,危机时刻都在。

“你这话反倒令我无地自容,”她怯怯的低下头,“我确实被越王给吓住了,毕竟他杀了你的马,那感觉……”那感觉就像他想一刀刺进的是于乐柏的心……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也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说道。

她微微一笑,亲一下他的唇。

她的笑容就像冬日的太阳,很温暖。他的目光一沉,将她抱起来,紧紧搂着她。他自许拼了一条命不要,也会守着她。

一个暑去寒来,一场大雪过后,天空依然阴着。

颜亦岚算算今天是第三日——于乐柏从那日离家至今,已经三天了……

拿着账册,今天算好了悦客来的损失,心想舅父真的要肉疼了。她要清荷、喜菊备夜宵,等会儿拿到春畅园,希望吃点东西,胃暖了,舅父看到损失也不要太受到打击。

推开房门,外头好冷,她打了个哆嗦,拉紧身上的外氅,独自走向叶初云的春畅园。

这几日,悦客来大门紧闭,原以为叶初云会立刻找人来重新整顿好再开张,谁知他却在隔日招集了厨役、掌柜、伙计,说多年来大伙儿辛苦,趁这个时候就放个长假,回老家去看看,说完还给了不少的银子,让大家都感激的离开。

但人是散了,叶初云的春畅园却没半点动静,没有来消息说要找人整顿悦客来,她心中疑惑,但进而一想到舅父这些年要担起悦客来和其它家业,他才是真正辛苦之人,也该歇歇了,所以她也没多问。

不过今天悦客来的损失算出来了,这可不能不告诉他了。

她才踏进通往春畅园的拱门,便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护院不见纵迹,她也没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转过回廊,一路还是没见到人,一阵风带来寒意,转眼间,一年又到了尾,彷佛才与于乐柏初识,谁知转眼她已是他的妻多时,看着悦客来从繁华到今日的冷清,她感到无限欷吁……

她在叶初云屋前的小院看到他一身单薄,一如以往的白衣飘飘,黑发不扎不束,扬首望天,她担心他受凉,正要呼唤他时,却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身旁。

她微惊了下,定眼一瞧,忍不住睁大了眼,越王?!

她的脚步不自主的停顿了下来。她是怕他的——她至今还忘不了他冷绝且眼也不眨的杀了于乐柏的马,那鲜血就溅在悦客来的石阶上头,就算伙计冲洗了好几次,至今还见得着痕迹,现在看到他,空气间彷佛还飘着那一日的浓浓血腥味。

“天冷,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冷吗?”叶初云没看他,只是看着天上原该皎洁的冬月被片云给遮住了光芒,“我压根不觉得冷,只觉得这片乌云烦人,老是阴着,什么时候才见光明?”

越干解下身上黑色的貂皮外氅,披到他的肩上,“在你心目中,那片该散去的云是我……还是于乐柏?”

叶初云一动也不动,回答对方的是一片沉默。

越干见他不说话,冷冷一笑,“你可知如今我心中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是谁?”

“我不在乎王爷想除掉的人是谁,”叶初云敛下眼,“只要不是我的人便行。”

“那就说服他离开太子麾下。”

“王爷,那小子若真那么听话,”叶初云似笑非笑的一扬嘴角,“我今日也不用左右为难。”

越王的口气没得商量,“本王至今未动他,已经是本王给你最大的仁慈。”

叶初云轻笑出声,终于定眼看着一身黑色锦袍的越王,“最大的仁慈?我还以为王爷给我的最大仁慈是当年在破庙里收了我身上唯一值钱的那红宝花钿,给我那笔银两,救了我家那个死小子一命。若是时光重来,王爷应该将我们弃之不顾才对。”

只可惜光阴不能重来。越王直视着他那双不该出现在男子脸上的灵动双眸,

“在你心目中,于乐柏第一,金银财富第二,我呢?在你心中可有位置?”

叶初云的嘴角依然挂着淡然的笑容,“王爷身分何其尊贵,有多少人挂心,不在乎有我一个。”

“我若不在乎,今日就不会对你的外甥百般容忍;若不在乎,当年纵使于从之有多少战功,拿出多少银两,我也不会将悦客来给了他交给你;若不在乎,我也不会娶他的嫡女,只因那女人和她娘亲让你受了百般委屈,因为你,我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