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奕在办公室里正对着桌上的一叠材料拧眉沉思。
刚才父亲万长进打来电话，问他关于公司对“沃顿”财富论坛的赞助的事情。
万奕一听就直皱眉头，哪个该死的居然将这个事情反馈给自己的父亲了。
当年合作也是自己的父亲因着和那个会长老头的交情，现在父亲过问，想必是听到了什么。
他索性实话实话，“爸，这个活动我确实没有批。最近公司用度也是紧张，加上来年我们还要扩展市场，公司预算已经把这块给砍掉了。而且我们对协会的赞助也持续了好几年了，对我们而言，回报基本为零——”
话音未落，就被万长进打断了，“你说的我明白，而且我也不打算干预你的决定。说起来这些年对协会的赞助加起来确实也不是个小数字，但是正因为已经打交道好几年了，所以我们更不能冒然断了这层关系。”
“爸，为什么？”
第086章 暂时的妥协
要知道，协会的会长如今已然退休多年，曾经的风光不再，但退下来却是不甘于赋闲，到处参加商业活动为自己扬名不说，还讲课赚取不菲的讲课费。
不得不说，这个老头的精力还真是充沛，七十多岁的人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闲着。
说起来这个协会的存在也是上面为了其退休后的体面设立的，也或许是因着这层关系，里面的人就有点自恃过高的意思。
尤其那个秘书长，不仅打着协会会长的名头到处求经费求捐赠，而且还利用协会的名头到处寻求合作，还别出心裁地找了几个名人作为他们的个人会员为他们装门面，用所谓的协会的资源和会员资格来吸引并捆绑企业，再按照企业缴费的多少给个“常务理事”或者“理事”的名头，然后每年搞有限的几个活动也算是对会员企业的交待，活动唯一的亮点就是能邀请到现任的系统内的高官来出席个开幕式。
时间一长，一些企业也认为协会似乎没有他们自己宣传的那般高大上，也纷纷不再捐助，甚至逐年减少额度，如此一来，搞得协会有些坐不住了，见惯了大笔的钱进账，突然没有之前那么阔绰了，自然得想办法。
只是办法居然相到自己的父亲那里去了，看来真是迫不及待了。
“孩子，我们虽然是办企业的，但政商关系还是要搞好一些。”
知道自己的儿子行事有些固执，万长进也是点到为止。
父亲要说的早在意料之中，但万奕并不赞同，
“爸，你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我，我必然是要做好的。说到政商关系，每年政府要我们应付的场面上的事还少吗？而且我不认为去掉一个小小的协会的赞助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或损失，只不过这里面有您的旧友的感情在，为了这份感情，我们也已经支持了几年了。我们是企业，追求回报是正常的，说实话这几年和他们的合作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前途......”
万长进也不再坚持什么，“也罢，既然你决定了，那应该有你的道理，已经支持了几年了，也算是有个交待了——对了，我听说你新招了个总裁助理？”
万奕眉峰微蹙，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小事来了，老老实实答道，“嗯，是的。”
万长进放下手里燃烧的雪茄，直言问道，“这个女孩子什么来历？”
“.......”
怔了怔，万奕答道，“人力资源部招进来的，应该没有什么来历，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
自己的儿子越这样避重就轻，那就说明这个女孩子越不简单。只是自己的儿子不说，外人就难猜测了。
“你就这么着急地想将外联部收拾利落？薛思荣就这么不堪重用？”他问道。
知子莫若父，内心里，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儿子任用这个女孩子肯定和外联部有关。
既然说到正题，万奕也不避讳自己的想法，“爸，自从去年将薛思荣调到外联部负责，外联部虽然有所变化，但反观他的一系列作为，也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不得不做换人的打算......”
“换人？”万长进淡淡道，“你打算换谁？”
“这个还在考虑之中，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会提交董事会讨论。”
万长进微微叹口气，“孩子啊，你回来执掌万向短短几年里，你已经换了三个外联部老总，前两个已经过去了，这个薛思荣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万奕也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薛思荣这个老狐狸已经开始向上报委屈了。
“爸，最近我的耳朵里可是没少听薛思荣的事迹——”
万奕说了几件事情，也包括前些日子那个皮包公司“铁方”公司的事。
万长进听了只是点点头，“就这些吗？”
万奕有些沉不住气了，“爸，你知道我什么要终止给协会的捐助吗？虽说官场上的人贪婪不足为奇，但是他们的潜规则里，若是能拉进会员企业，抑或是赞助费，都会按照比例给相关人员提成，包括他们内部的人。在我看来，若是连基本的操守底线都没有了，那我们的钱过去也不过是填饱一些人的胃口而已。”
万奕说的情况虽然万长进并没有听说过，但他并不惊讶，“你或许介意的是薛思荣有可能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吧？”
万长进一语道破心事，万奕点点头，“爸，不是可能，而是确实如此，据我所知，‘沃顿’论坛这次的赞助费是五十万，薛总至少可以从中拿二十万。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有动力的原因。并且，我认为上梁不正，外联部里下面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也引起了其它部门的非议，这对公司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万长进略略思索了一下，转变了话题，“所以你才要让一个新来的女孩子来对接外联部？”
不用说，原来的林培培恐怕也和外联部的不正之风脱不了干系。
“嗯，是的。”万奕老老实实道。
“小奕，你的这个决定确定可行吗？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有这个能力吗？”
万长进也大略了解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助理，年轻漂亮，曾经因为助人为乐而获得过公司的表彰，但工作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爸，其实，我看重的不是她的能力有多大，而是她公私分明，对工作尽职尽责，对这个岗位来说，这点已经足够了。”
万长进点点头，“用人是你的事，我的观点，你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的眼里，都有着特别的含义。新设这个岗位，我也不知道你挑选的人是否具备这个能力，除非你有把握，否则我不认为这个女孩子会在这个岗位上会待得很舒服......”
放了电话，万长进拿起未燃尽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皱起眉头。
知子莫若父，自己的儿子虽然年轻，但行事谨慎，城府极深，一旦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
此番他的行为，突然将外联部单独分离出来由新招的助理负责，似乎不太符合他一贯谨慎的作风；但若说万奕此举是专门针对外联部，可是他却是出乎意料找了个能力一般的花瓶女孩子来对接，这也说不出其反常之处。
想起万奕说的那句话，“她公私分明，对工作尽职尽责......”
说起来，这个女孩子才来公司多久，万奕那谨慎的性格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说明他对她很熟悉才对。
这个女孩子，真的只是人力资源部招来的那么简单吗？
万奕放了电话，回味着父亲的话。
自从数年前父亲将公司的执掌大权交到他的手上后，除了出席董事会，基本上就不太过问公司的事情了。
这次能劳动他大驾来过问外联部的事情，又是从“沃顿”论坛开始，看来薛思荣没少费心，当然，那个协会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