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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驭江山:和亲王妃(232)+番外

自验出大汗毒发猝崩,乌洛恼怒万分,却是碍于宫内新丧,不便轻举妄动,而达簿干阿茹夫人过早向乌洛展开了可汗大檀之“遗旨”,暴露了心思的同时其妇人之歹毒亦昭然若揭。

无论车吉安能否登上大汗之位,达簿干阿茹夫人都是罪责难逃,只是,达簿干阿茹夫人自作聪明施以瞒天过海之计的同时,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在乌洛心中的位置。

昨夜一宿无眠,左右不过回旋着阿熙那句的无心之言:“大汗夫人有喜了”,一句看似平常自己却是唯有毕生羡慕的话,让自己不得不去赴这达簿干阿茹夫人的约。

宫内大汗夫人有喜,向來是国事,少不了各王公大臣家眷进宫道贺。

自己本是备了一份厚礼遣了阿熙等人送去,沒曾想,达簿干阿茹夫人却是再三极力邀请自己入宫。

当下是拗不过,前几日便去得达簿干阿茹的寝宫,原本是贺喜,如今却是宽慰。

时值大汗新丧,达簿干阿茹一身素服,乌发只用几条白绳缠绕,见到我,苍白的脸上容色淡淡,让人赐座。

我坐定后,还未言语,她先是打量我一番,唏嘘道:“多日不见王妃,看王妃面色不错,只是身子好似不如以前,该多加保重……”

我淡淡笑笑:“多谢夫人关心,如今大汗已宾天,夫人又有身子,该是夫人多保重才是!”

达簿干阿茹默然,兀自吃着玉碗里的汤补,许久才抬起头,示意侍女将碗端走,这才幽幽道:“本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三个多月了……找太医看过,必是个男胎……”

听到这,我亦不免同情起眼前这位柔然汗国的第一夫人,便劝道:“大汗虽是龙驭宾天,其在天之灵必会佑护于夫人腹中孩儿,夫人不必过分悲伤了,免得动了胎气伤及孩儿!”

达簿干阿茹夫人在榻上懒懒坐起來,眼眸掠过我,脸色虽是苍白,仔细看却是有着淡淡的红润,举手抬足说话间倒看不出多大的丧夫悲痛。

她凝眸于我半晌,这才从榻上下來,眸子间的凌厉一闪而过,对着我道:“如今大汗已驾鹤西游,本夫人这肚里的孩子断断不能出差错!”

缓了缓,她在我对面坐下來,长叹一声:“大汗如今本夫人是指不上了,剩我们孤儿寡母,这朝中两派势同水火,都是看着这大汗的位子卯足了劲,本夫人不得不为日后做打算……”

我点点头,并未言语。

她神思略有些恍惚,良久才继续道:“本夫人此生除了大汗,再无亲人,王爷与王妃便是本夫人的至亲了,这王宫内龙争虎斗,本夫人亦烦了,若是本夫人腹中孩儿一遭有什么不测,本夫人如何对得起大汗的在天之灵,王妃曾经的丧子之痛,本夫人深深懂得,如今,本夫人在宫内势单力薄,本夫人及这孩子便有劳王爷王妃了……”

……

亦便是最后这句话,让我心起同情之意,这才在得知达簿干阿茹矫诏之后以梦相托而恳求乌洛放过达簿干阿茹及其腹中的孩子。

如今细细想來这番话,达簿干阿茹或许已是早有所准备。

不仅长叹,自古以來,通往至高无上权力的道路上,有多少人不惜冒死一博,所谓帝王之路,不过是如此而已。

达簿干阿茹矫诏一事,瞒不过乌洛,但能否瞒得过朝臣,让车吉安登上大汗之位,就看其造化了。

若是真能瞒天过海,避免因王位而起内廷之争,亦未免不是天下苍生之福,而达簿干阿茹作下的孽,自然由其本人來承担,想來生下孩子后暴毙亦不是件难事。

想來这也便是乌洛听从我的话之后做的打算吧!

如此一來,霍太医亦不需如此遮掩,毕竟,浸淫深宫多年,达簿干阿茹夫人的心并沒有那么软,大汗驾崩当日所有在其侧侍候的宫女内侍等一众皆被其以“护驾不力”为名全部处死,除了那个跑出的被活活吓死的内侍,如此一來,恐怕蛛丝马迹都难寻。

如此说來,乌洛留下霍太医,莫不是想留下人证,与其说霍太医被其藏起來,还不如说是将其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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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乌洛并沒有完全相信此毒乃大汗结发妻子达簿干阿茹夫人所下,只是当日,乌洛一听到大汗身中奇毒而驾崩之时,脸色是惊人的苍白。

而偏偏不过几日,达簿干阿茹又私下向他出示大汗“遗诏”……这前后想來,即使乌洛不愿相信,但恐怕其心里早已是认定达簿干阿茹。

我长叹一声,乌洛,此番我怕是要违逆你了……

……

柔然汗国刚在战中中大获全胜,收复失地,可汗大檀却龙驭宾天,各国使者前來吊唁者无数,大梁国皇帝梁文敬亦遣使者來吊唁。

连久在病中的国相斛律齐亦重新出山,操劳国事。

乌洛在柔然汗国德高望重,在新王未出來之前,如今自是为其马首是瞻。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乌洛每日早出晚归,只等可汗大檀丧事在六六三十六内完毕才宣告新主。

因霍太医被送出柔然之事甚是秘密,在被从军需仓料库接走三天后乌洛才得知此事,而此时的霍太医,早已被安排在回大梁的商旅马队里,向大梁赶去,在王宫中忙得昏天昏地的乌洛得知此消息后并未有任何言语。

而彼时的我正在花团锦簇、千娇百媚的后花园里抚琴打发时光。

听得乌洛回來,我只淡淡应了声,并沒有停下上下翻飞的手指。

轻轻的脚步声在我身边停留许久,我只装作不知,直到一曲终了,我才起身,离开琴凳向回來的乌洛轻轻一拜:“王爷下朝了!”

乌洛并未向往日一样快步上來扶起我,昔日的柔和之语现在亦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我缓缓起身,望向乌洛。

昔日暖意融融的眼底如今略显冷漠,柔和的面庞今日亦是不辨喜怒。

我知晓其为我私自放走霍太医之事。

遂上前一步,淡然道:“若是王爷以为臣妾做错了,尽可责罚臣妾!”

乌洛漆黑的眼底淡淡掠过我,薄唇微启,冷然道:“你做错了何事还需要责罚!”

我心口一窒,凝眸看向乌洛略含愠怒的脸庞,一种夹杂着委屈的失望从心底油然而生,我竭力压下心底的情绪,低低道:“王爷知晓霍太医对本宫素有救命之恩,臣妾无以为报,如今其惹祸上身,臣妾焉能坐视不管!”

乌洛的眼神冷然扫过我:“你以为他走了,便是太平了!”

我心下顿时一紧,蓦然抬头看乌洛,却不明白乌洛此话是何意。

细想之下,不免冷汗涔涔,失声道:“难道王爷你要,!”

见我如此,乌洛眉头紧皱,冷冷道:“愚钝!”说罢拂袖而去。

……

一连几天,乌洛都忙于上朝,即使回來亦是在书房忙到后半夜,而我亦因此事及那日乌洛的态度心生凉意,对乌洛的起居亦懒得过问。

每日自己去后花园,亦是刻意绕开去书房的路;而乌洛的饮食起居,只嘱咐管家及侍女好生侍候。

自己与乌洛如此,连芬姚亦看出來了。

有时去后花园的路上,明明就知道乌洛在书房,我却视而不见,坚持绕道走,而绕道亦不过是隔着几丛稀疏的竹子与一些漠北夏日常见的低矮花丛而已。

刚走过几步,便听见书房的门开了,清晰地听到朝中大员且告且退的声音:“王爷留步,老臣这就去办!”

我心里一动,步子亦慢了下來,余光穿过竹丛,赫然是身着玄色衣衫的乌洛负手站在书房门口,灼灼目光看向这边。

心底百转千回,潜意识里或许乌洛会叫住自己,或许会穿过竹丛上前告诉自己,几日不见,甚是想念等等。

放慢的步子几步间的等待似是漫长的几年,可惜我什么亦未等到,心底渐生凉意,失望缓缓占满心田。

倒是身边的芬姚低低道:“王妃!”边说边用眼瞟向乌洛站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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