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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驭江山:和亲王妃(220)+番外

纳彩珠再无往日的心气,单薄的身子,肩膀的微微抽动让她看起來如一只困在笼中手足无措的幼兽。

“你对王爷的恩情,王爷时刻铭记于心;这便也是他不会來看你的理由!”明知不该说,于心不忍之下,我还是淡淡说了出來。

良久,纳彩珠缓缓抬起头,无神的眼眸瞬间一亮,她撑着地竭力站了起來,颤悠悠走到铁栏杆面前,瘦如枯枝的双手紧紧攥住生锈的铁栏杆,嘴唇翕动着:“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么!”

“王爷沒有说过……但是,本宫以为,王爷欠你的,必不会负你;只是,王爷不來,自有他自己的考虑……你若是不信,便就好好活着,看看本宫说的是不是如此……”

纳彩珠的眸子又渐渐黯了下去,怔怔看着我,喃喃道:“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及到我离去,再也无语……

如今管家匆匆而來,慌里慌张,想必是纳彩珠出事了。

果然,管家满头大汗道:“启禀王妃,纳、纳彩珠夫人在囚牢中昏了过去……”

何太医匆忙赶往囚牢,许久未见消息,我在寝宫里等得有些心焦,便遣了凝儿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多会,凝儿气喘吁吁回來:“回禀王妃,何太医道是纳彩珠长期情绪压抑,加上饭食不规律,才突然昏倒的……何太医正在为其诊治!”

亦就是纳彩珠了,换作别人,未必会熬到现在才会昏倒,恐怕早已是精神崩溃,而纳彩珠,始终不相信乌洛会弃她不顾,期望有一天乌洛会救她出去,与乌洛重温旧梦,亦是这坚定的信念,让纳彩珠才得以活到今天,不然,这暗无天日的囚牢日子,任何一个娇生惯养的富贵小姐都不会熬过三个月。

如今,纳彩珠的虽是命悬于一线,但此时非彼时,即便是最恨纳彩珠的人亦不敢轻易要了她的性命。

我一面让何太医对纳彩珠进行救治,一面让人进宫告知乌洛。

然后我便坐在中厅里抚琴打发时光。

不出个把时辰,乌洛便乘软轿而归。

彼时我正对敞开的长窗抚一曲,惬意地看雪过天晴后的天空云卷云舒。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是当日康靖王回朝,兰贵妃为见康靖王一面在我面前刻意抚的曲子,如泣如诉诉说着相思之情,毫不掩饰当日楚如兰对康靖王满满相思之意。

身后传來轻微的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

不用回头,我亦能从那强烈的男子气息里辨别出谁。

我故作不知,只微垂眸看手指在琴弦上翻飞。

待一曲完毕,我收手,这才起身转眸,似才看到乌洛般道:“王爷回來了!”

乌洛站在尺远的地方,深深看我,片刻才微点头:“怎么忽然想起抚这首曲子!”

我唇边已是含了淡淡的笑:“长相思,点点滴滴最是长相忆,在大梁后宫的时候,臣妾曾遇过如此的女子,倒叫臣妾好生叹息!”

听到我提到大梁后宫的时候,乌洛的眸子微眯一下,应道:“哦,这是为何!”

我上前一步,挨近乌洛,垂眸伸手抚平他暗纹紫色长衫袖上的一处不显眼的皱褶,这才浅浅笑道:“王爷,自古以來,唯有一个‘情’字最是让人看不开,走得进,却是走不出;也唯有这个‘情’字,不分男女,不问出身,任谁沾上都逃脱不掉,即便是灵芝妙草,天上神仙,亦是无能为力……”

说话间只听得乌洛细微的呼吸声,我抬头,对上乌洛褐色的眼眸,他眸子微眯,似笑非笑道:“你是在说本王吗?”

我一窒,忽地明白过他的话语來,不禁面上一红,轻啐一声:“王爷取笑!”

乌洛见我这样,越发眼眸深深,唇角微勾:“你的小心思,还真以为本王瞧不出來呢?”

我倚在乌洛强有力的臂弯里,定定神,这才平静道:“王爷,纳彩珠夫人已被囚禁许久,王爷是否去看她一下!”

果然,乌洛听到我提到这个之后脸色阴沉了下來。

纳彩珠向來是我心上一抹永远无法弥补的伤,是我与乌洛之间一道不能言说的坎,自我小产之后,我与乌洛之间,默契地谁也不再提起纳彩珠,或者说,谁也不敢再提起纳彩珠。

如今我遣了人去告诉乌洛关于纳彩珠的状况,乌洛如此急匆匆赶回來,未必就是真的顾及纳彩珠的生死。

听到自己突然提起纳彩珠,原以为方才不过是我伤秋感月的话语,在乌洛听來,却变了味道。

薄唇微抿,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來,原本揽住我的柔软腰肢的手臂也渐渐松了下來。

我知道乌洛误会了,自己心里何尝不是悲酸交加,昔日纳彩珠对自己的种种,无时不刻恨不能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只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尤其自己小产之后,这辈子恐怕子嗣无望,自己若是还能对纳彩珠有半分提起,那一定是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无疑,眼前的乌洛淡漠的眼神里飘过的疑惑正说明了这一点。

乌洛沉默良久,我轻轻叹口气,仰脸望着乌洛紧绷的面庞缓缓道:“王爷,纳彩珠被囚禁已久,左右不过是还怀有对王爷的一腔眷恋才苦苦支撑到此;如今朝中局势不明,纳彩珠万不能出差错……”

我轻轻挣开乌洛的臂弯,缓步來到窗前,窗外厚厚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天空虽是晴朗,毕竟是深冬,寒意逼人。

心底涌上丝丝缕缕的酸楚,原以为与这个女人再无交集,即便老死亦不会有半分的往來,终究是自己听信了梁文敬的话,这个女人的生死,早已是柔然内势力争锋的筹码,若真如梁文敬所言,纳彩珠若是死了,柔然内随之而來的动荡不安,却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

暗流 1

想必大汗夫人达簿干阿茹早已想到这一点,所以,纳彩珠在囚牢内沒有舒心的日子,也绝不会一时半会熬不下去。

乌洛匆忙赶回來,亦恐怕是顾忌到这一点。

只是自己,内心深处纵有千不甘,万不愿,亦只有隐忍起來;只是,再回头想想,这个女子,此生又何曾甘愿如此。

怔怔望着天际流淌的朵朵白云,唯有唏嘘不已,对纳彩珠的恨,似乎也就消弭了许多。

转过身,乌洛眼眸深深,看我半晌,微启唇道:“你都知道了!”

我无语,终是点点头,淡然道:“大汗夫人的手笔,可见其先见之明也!”

我转身,长长的裙裾拖曳飒飒轻响,片刻便绕过锦屏,进得内室。

自己终究是无法坦然面对自己说出的违心的话语。

在内室翻着一本泛黄的医书,独坐到暮色沉沉,却是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芬姚从外面走进來,小心点亮烛火,屋里这才亮堂了起來。

我动也未动,懒懒问道:“什么时辰了!”

芬姚一面给我眼前的鎏金茶盏斟上热水,一面道:“申时已过……”斟完水,小心翼翼觑着我的脸色:“方才,方才,王爷在中厅里站了半天;才走不多时……”

我端起茶水,热热的蒸气带着清新的茶香扑面而來,乍听到芬姚的话,我的手一抖,茶盏里的水几乎要洒出來,芬姚手疾,上前托住茶盏底盘,急道:“王妃小心!”

我淡淡道:“你出去吧!本宫要单独静一会!”

眼前茶香袅袅,茶水方才一震之下,在茶盏里微晃,映出桌上的烛火跳动,心亦仿佛这茶里的涟漪,起伏不定。

掀开书页的手滞在那里,清晰地看到掀起的纸张在微微抖动,我将书重重一合,只觉浑身一阵燥热。

起身绕过锦屏,出了内室,中厅里,赫然坐着乌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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