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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春暖(98)


孙济世一番话,别说王直了,御药房有一个算一个,都傻眼了,刚明明亲眼瞧见林兴一刀囊了过去,这怎么就成治病了。
王直自是不信,扫了一眼周围:“谁跟何五是一屋的?”
话音刚落站出来个哆哆嗦嗦的小太监:“奴,奴才跟何五是一屋的。”
王直看了他一眼:“你说说,何五这几日可有什么病症?”
那小太监道:“何五最近总闹热的慌,大半夜没事儿就往院子里站着去,有时还会呕血,除了这些,看起来倒不觉有什么病。”
孙济世点点头:“这就对上了,这位公公血热妄行以至血不归经,故此时常呕血,因血热逆行,便觉五心烦热,故此常嫌热,这正是血热之症,林公公这一刀下去,放了淤血出来,血归经脉,自然六脉平和,只本官实在奇怪,林公公既不知这小太监的症状,又没有亲自诊脉,怎么就断定他有血热妄行之症,用这个法子来治。”
林杏笑了:“孙大人,莫非忘了医之一道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往望诊才是诊法之首,这个叫何五的,大冷的天穿的如此单薄,却丝毫不觉得冷,便能断定有实热,加之他脸色通红,隐约有躁动之意,故此,咱家断定他是血热妄行,以至血不归经,需用放血疗法最能见效,虽说这小子以下犯上,要跟咱家动手,咱家却本着菩萨心肠,给了他一刀,这一刀可不是为了了结他,而是帮他治病。”
林兴说到此,地上躺着的何五醒了过来,看见自己的胳膊上的血,目眦欲裂,就要上前找林杏拼命。却被旁边的小太监一把拽住,磕磕巴巴的问他:“你,你感觉如何?”
何五瞪了他一眼:“小爷好着呢,这会儿浑身都舒坦了,你拉着我做什么?这卖屁,股的小子捅了小爷一刀,小爷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未说完就给旁边的小太监一把捂住了嘴:“何五你可别胡说了,孙大人都说了,大总管这是给你治病呢,你是不是觉得好了很多,这就是了,孙大人说你有血热妄行之症,大总管那一刀正好给你放了血,如今你的病可全好了。”
何五都傻了,摸了摸自己,看了看周围,顿时傻在当场。
王直哪想到有这番变故,踢了何五一脚:“滚边儿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阴测测的看了林兴几眼:“想不到林公公还是医道高手。”
林杏:“高手不敢当,只不过凑巧懂得些医理罢了。”
王直哼了一声:“即便你囊何五一刀是为了给他治病,却也不能信口雌黄,说御药房采办的药材有问题,这可是欺君的大罪,谁能担待的起。”
林杏笑了:“二总管可别误会了我的好意,我是提醒二总管,别让人蒙了,自己反倒担了不是,不说别的,就说今儿这黄连,按理说呢,品相不差,可算是一等品,只不过这毛须未清,又带着些许湿气,就落了下乘,别的还好说,这份量上怎么算,这湿黄连跟晒干的,可差着不少呢,这不是以次充好的问题了,这是欺上瞒下,咱家可以断定,这里头必然有人拿了好处,才把这样的东西送到了宫里来,这件事儿非同小可,咱家这就去禀告万岁爷定夺,好好查查这帮无法无天的奴才。”
王直一惊:“你要把此事闹大?”
林杏摇摇头:“不是咱家要把事儿闹大,而是御药房干系万岁爷的龙体安康跟后宫娘娘的凤体,出不得丁点儿差错,咱家既当了这个御药房的大总管,若包庇了此事,岂不跟这些人一样犯了欺君之罪吗。”
林杏左一句欺君,右一句干系万岁爷的龙体,可把底下这帮人吓的魂儿都快没了,这御药房的差事之所以肥,就是能从这些药材上动手脚,以次充好的事儿不敢做,毕竟这么些当值太医呢,不好混过去,也就只能从斤两上找了。
这事儿大家都明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谁在这上头较真儿啊,再说,除了当值太医,别人根本不懂这里头的事儿,哪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赖。
不想,这位新来的大总管倒是个内行,不禁一眼看破了其中机关,还拿住了这个短儿,较起真儿来,这事儿往小里说是缺斤短两,往大里头说,可是欺君要杀头的大罪,真要是查下来,谁也别想活命。
礼部管事的官员脸色都白了,急忙把王直扯到一边儿:“我说王公公,今儿这事儿可不宜闹大,闹大了咱们谁也落不上好,我瞧着大总管也就是趁机立立威,您今儿低低头,咱们就过去了,至于往后,以您的手段,收拾这么个毛头小子还不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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