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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322)

“他是你妃子的哥哥,他曾为我们银魄立下赫赫战功,他如今惨死,你就没有丝毫难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幸灾乐祸的脸,我就无名火起。

“我为什么要难过?他立下赫赫战功,并不是真心为我银魄,他只不过希望爬得更高,掌的权更大,然后就可以背叛我,这就可以背叛得更彻底点,枉我当他是兄弟,枉我――”银奕单拳握紧,脸色不善,拂袖而去,而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一角,直至天亮。

第二天父皇说要为我接风洗尘,顺便当着众臣子宣布我公主的身份,但我拒绝了,这个时候我哪有这个心情?父皇似乎知道我难过,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眼里尽是怜惜。

“别难过,他应该不希望你难过。”父皇的话让我的鼻子再次酸了起来,我怎能不难过?

“爹,既然现在去不了卫国,我明日起程回濯国,我已经有一年不见小连藕了,我想他了。”

“反正都回来了,你也不急着一时,先歇几天再走吧,并且现在两国开战,你回去父皇实在是挂心,关于你娘,爹按捺不住,写了一封信给他,可惜他一直模糊其辞,根本就不肯说出你娘的下落,也许你娘的事情还得靠你。”看着父皇殷切的眸子,我重重点了点头。

“嗯,我歇一天再出发。”爹抚摸了一下我已经苍白得不得了的脸颊,爹的目光让我觉得温暖。

爹离开之后我很努力想睡,但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战场的场面,都是楚冰鲜血淋漓的头颅,一闭上眼睛楚冰的笑脸和他带血的头颅,就会在我脑海不时的交替,痛得无法忍受,我披衣起床,寒风呼啸,一出来就打了一个寒颤,但我没想到会看到冷佚立于风中的身影。

“我知道你睡不着,我陪你走走。”

两人静静地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但却越走越偏僻,银魄的皇宫很大很热闹,因为银奕的女人多,但在这样的夜晚,我讨厌热闹,我讨厌人多。

这样冰冷的夜晚,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让我的心更为沉痛,因为那种痛更加清晰,但纵使这样,我也不喜欢热闹。

“是谁?”突然身穿侍卫服的人冲过来用剑指着我,他们的身姿甚是矫健轻灵,那精光四射的眸子看出武功很是高强。

“我们是皇上请来的贵客,我身上有腰牌,在宫中可以畅通无阻。”

“皇上已经说了如若没有他的手谕,谁硬闯此地杀无赦――”侍卫声音很是冰冷,就在这时从前方那间似乎已经有点荒废的宫室,传来踢翻东西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特别的清晰。

“姑娘请回――”他们再次下逐客令。

“回去吧――”冷佚过来拽我,声音软软的。

“嗯,我这就回去。”这时候我也没有心情闯进去看过究竟,虽然曾经的我很好奇。

就在我说转身离去的时候,里面又闷闷地响了几声,比之前的都显得急促迫切,似乎就是想引起我注意一般,心微微一动。

|空丶瞳,|

030 那一天

我的心也只是微微一动,但并没有深究,此时夜深沉,前方颓败的寝#再也传不出任何声音,似乎刚才那几声只是幻觉,夜又恢复了宁静。

我怏怏而走,也许在听到楚冰身死的消息之时,我已经失去笑的能力,其实我的笑容自下无量山之后,一直不断在我脸上减退,看到娘被囚,师傅身死,濯傲坠崖,直到现在楚冰的离去,我觉得快乐一点点从我的身上剥离,即使我想用手去抓,想挽回半丝半毫,但双手总是空空,什么都抓不回来。

“冷佚,我觉得里面关着一个人,刚才的响声似乎是召唤着我,我刚才真的很想闯进去一看究竟。”

“你多心了,只不过是碰巧响了几声罢了,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冷佚的嗓子总是那样平淡,似乎什么事情都激不起他一丝波澜。

我很后悔那一晚我没有闯进去,在进与不进之间我选择了离开,我不知道我轻易的放弃,,悄悄的离开,让里面的人经历了怎么的绝望,承受了多少的煎熬,而又让自己少走了多少冤枉路,如果我能随自己心意进去看看,我就不会被蒙在鼓里那么久。

“我睡不着,你陪我走走。”

“嗯”他轻轻地应允,虽然彼此不说话,但看到两人的身影,竟然也微微有温暖的感觉,夜深风寒,他将他的外袍脱在我身上,虽然衣服带着他的体温温暖了我一夜,但我还是病倒了,也许我太久没有病过,这次要轰轰烈烈地病一次。

这晚之后,我一直发着高烧,全身滚烫,整个人迷迷糊糊,我知道父皇过来替我把脉,我知道他坐在床头轻轻抚摸着我的柔软的发丝,但我睁开双眼,他的面容总是模模糊糊,而我的眼皮又太重。

我知道银奕来过,他欲言又止,他叫我不要想太多,一切也许并不是我想得那么糟糕,楚冰已死,银狼和濯傲又打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但他已经说了很多,我只是听清楚这几句,其他的话似乎被一阵风卷走了,想再听已经消失不见。

呆在我身边最多的人是冷佚,白天他规规矩矩地过来看我,晚上点了宫女的睡穴,然后整晚整晚呆在我的身边,他帮我擦汗,他帮我盖被子,在我发噩梦的时候他紧紧搂着我,在他的怀抱里我总是觉得很安全,那时迷迷糊糊的我,总是把他当做银狼,我哭着喊他的名字,我用双臂紧紧搂住他,眼泪湿了他胸膛的衣袍。

他轻轻地吻着我的额头,他疯狂而热烈地吻着我的唇,我的身体在他狂风暴雨的吻中颤抖。“银狼――银狼――”我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我迷迷糊糊地用手抚摩着他的脸,还有他那滚烫的胸膛。

“银狼,你也发烧了。”

“嗯――”他含糊地应着我,声音疼痛而压抑。

“别走,今晚别走,陪我睡――”

“嗯,我不走,我不走。”声音沙哑晦涩,但他总是说谎,当我用手去拉他,他总是狠心地推开我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任凭我断断续续地喊他,都不肯回头。

他还是走了,他有了新的妻子,他不要我了。

“银狼,你不要我了?”我迷迷糊糊地哭了,但没有人再为我擦去眼角的泪,就这样我烧了整整七天,七天之内来过的人,说过的话,发生的事都是模模糊糊的,似梦似真。

“冷佚,银狼是不是来过?”

“没有,你发梦而已。”他淡淡地答我,是发梦吗?为什么又那么真实?

真好,原来是场梦,我就知道银狼不会那么残忍抛弃我。

身体刚好,我就挣扎着要回濯国,但却被父皇制止了。

“在你离开这半年里,濯、狸正式合并为一个国家,而狸国的左相于廉在这次夺权当中被连敖所杀,他的旧部也连根拔起,如今濯卫两国战事吃紧,连敖前段时间带兵亲征,而他的皇后宫雪舞代他处理国事。”

“现在两国都伤亡惨重,战争进入相持阶段,而连敖出征之时,把你的儿子也带上了战场,如果你要见他们父子俩,父皇派人护送你过去,要不你大病初愈,沿途又凶险,父皇不放心。”

我重重跌坐在那张华丽的椅子上,我不上战场,我再也不上战场,我害怕看到积血飘撸,我害怕看到手脚翻飞,害怕听到惨叫连连,我更讨厌闻到恶臭的血腥味,曾经我为我在战场上骁勇善战而自豪,但无数个日夜,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那些被我砍杀的人,忆起那滚烫的血,却觉得满是罪恶。

为什么要带我的儿子上战场?就是因为他是濯王的儿子,就因为他以后要继承大一统?他一定是吓的呱呱叫,他一定会发噩梦,我就知道孩子跟着他回去,心一定不会有纯净与快乐,但也许这是他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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