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狼笑(302)

我跑过去拿来笔墨纸砚,用通红的手颤抖地写下一行字,我求濯傲放我出去,我想问一个明白,我不能就这样糊糊涂涂失去了他。

如果是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要对全天下宣布他要娶妻了,而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心似乎被火烘烤着,每一刻都是煎熬。

濯傲低头喝着宫娥重新沏好的茶,不发一言,我咿呀地递上我写给他的纸条,求他放我出去,但他只是叫宫人拿治疗烫伤的药粉过来给我,我不接,他用力抓起我的手,默默地在上面撒满药粉,然后沉默地就离开了梨宫,直到离开他也没有回应我一句话,但这却是在卫国皇宫他对我最温柔的一次。

我想不到我对他如此,如今他竟然还会亲手替我涂上药膏,欠他的一辈子偿还不了。

而楚乐听到这个消息好久好久没有说过话。

“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寡幸,既然他要薄情为什么不早点?当日我苦苦求他,他说此生只要你一个,如今当了皇上,也变得如那银奕那般滥情风流吗?难道是因为当日我只是普通女子,而今日这个是女皇?”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怒火,说完她也坐了下来,似乎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一般,美丽而灵动的眸子笼上淡淡的烟雾。

“其实那年我真的很想嫁给他,我曾很卑微地求他,即使不做他的妻子,就算无名无份跟着他我也愿意,只要能看到他,我就满足了,我甚至投怀送抱,不顾羞耻尊严,但纵是如此,他依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不管我的绝望和悲伤。”

“如今他竟然要再娶,既然是如此,为何当日不要我?为何要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看着我嫁给一个风流成性,他的女人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的男人?我恨他,很恨很恨。”

楚乐哭了,哭得无比哀怨,哭得愤懑,想不到她对银狼用情竟然那么深,即使银奕这样出众的男子都没能将她的心稍稍动摇吗?

他再娶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我要相信他,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会背弃他的诺言的,他不会不要他的丫头的。

他如果爱师姐,早就爱上了,如果他想娶师姐,当日在楚家,他就可以将错就错了,这次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我离开了他整整三年,他也没想过要纳妃封后,不会短短一年不够,就移情于师姐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不断地对自己说,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好受一些,但无论有什么原因,他们成亲了,这就是事实,这一夜无论我如何宽慰自己,依然无法成眠。

夜凉如水,心如火,烘烤得一夜成眠,但今夜无眠的何止是我?

第二天起来,我的眼圈是黑的,楚乐的是红的,她逗弄着她的小念歌,只是心神恍惚,小念歌咿咿呀呀叫她,她也浑然不觉。

“还叫什么楚念歌,没人有我这么傻。”她似乎越想越生气。

“既然他都娶妻立后了,要不你干脆叫濯傲封你为后,反正我看他对你也是余情未了,要不帮你涂什么药?虽然这柴火是湿了一点水,但加把火,一定要能烧得噼噼啪啪的,你们还要与他同一天大婚,我就想看看这男人能薄情到什么程度?我看他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

“说一套,做一套,男人都没一个好的,但除了我的楚冰哥哥。”说到楚冰,她的眸子柔了下来,唇角微微翘起。

楚冰我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听银狼说他登基之后,他就离开了,既不留在濯国,也不去银魄,去意甚决,即使银狼多次挽留。

而楚天则入朝为官,听说濯傲能那么快走出兵乱之祸,恢复经济,再次繁荣,他有很大的功劳,他在这方面有过人的才能,本来如此楚冰能留下了帮他,一文一武,估计他的江山更为稳固,只可惜-----

认识他们的最初,自己只是刚从无量山下来,对一切都是那样好奇新鲜十五岁丫头,如今历尽沧桑变故,想起往昔,觉得是那样的美好,不知道他们过得是否好?只希望好人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对于楚乐那个随口而出的提议,我只有苦笑,这可不是儿戏?哪能说嫁就嫁,说娶就娶?濯傲帮我涂抹伤药,兴许他已经习惯照顾我,但从他的黯然,从他眼里的痛楚与无奈,我感到他对师姐真的是动情了,为什么在师姐是他的皇后之时他没发现呢?而这个发现竟然让我松了一口气。

银狼与师姐大婚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因为想了也没有用,但可惜心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接下来的几天,我盼望着濯傲的出现,我想知道事情有没有转机,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但濯傲偏偏就不再踏进梨宫半步,迫不得已,我央楚乐叫人去请他过来,经过楚乐的软磨懒缠,柔声细语,媚眼如丝,门前的侍卫终是心软了一回,跑去御书房去找他。

自侍卫去了之后,我一直站在门前翘首仰望。

“莫非真的想通了?这次得好好把握,希望今晚出去后,你不用再回来这里,跑去他的寝室去,但做了皇后记得想办法说服濯傲放我走。”她似乎总是想将我推给濯傲。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也许以前是为了银狼,现在是为了自己和她的儿子,她盼望逃离这里,溺水的人,一根稻草也想拼命抓住就是这个样子。

“如果这次逃出去,我就去投奔我楚冰哥哥,这辈子不再踏足银魄,也不再见那个滥情风流的男人一面。”她决绝地说道。

楚冰很疼她这个妹妹,也很懂得照顾人,有他照顾她,她的日子应该过得很好,其实我真的有点羡慕她,不羡慕她出身富贵之家,也不羡慕她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独独羡慕她有那么多疼爱他的兄长。

侍卫很快就回来,说已经禀告了皇上,但我却从中午站到晚上,依然看不到他的身影,累了我靠在墙边坐了下来,闻到饭菜的香味,我竟然不觉得饿,看着四周在暮色的笼罩之下,慢慢变得朦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固执见濯傲,也许我太想听到他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心安,即使是再娶,也不能那么快。

当淡淡的月色照在梨宫的屋檐,当地上印下斑驳的树影之时,他来了。

脱了黄袍,他一身洁净的白衣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他的到来让这个月色更为清冷,夜也显得更萧瑟,但这次靠近他却不感到冷,我记得他的手总是冰凉,不知道现在是否依然?

他就这样一直走着,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我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快步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扯住他的衣袖,不许他继续前进,不许他在这样沉默。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如往昔一样执拗直接。

自从来这里第一次这样大胆的直视着他。

“晴儿-----”

听到他这一声叫唤,我挺直的胸膛不自觉地垂了下去,与他对视的眸子变得躲闪,心禁不住微微颤了一下。

呆在卫国皇宫将近一年了,他第一次这样叫我,晴儿这个名字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因为这个名字只有他叫,也只属于他,而他不叫,这名字没有丝毫意义,而我也慢慢淡忘了,只是他这轻轻一叫,心抽了一下,苦涩酸辣尽在其中。

这一声轻轻的叫唤之后,夜又恢复了宁静,而两人一时也没有言语,只是听到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

叹息完之后,他继续往前走,也许我不能言,让他也变得沉默了,但我不能让他这样沉默下去,今晚他肯过来陪我单独走这么一圈,保不住下次见面已经是几个月之后,这主动权在他的手里,我只能把握这次。

我猛地走在他的前面挡住他前进的步伐,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他们真的是要大婚吗?”我问他,但喉咙除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之外,竟然听不清楚一个字,纵是如此,我还是不停地问他。

上一篇:寒月泪 下一篇:血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