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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298)

她对她的孩子很温柔,虽然被禁锢在这个宫中的时间已经不短,但她一直淡然处之,没有暴躁也没有哭恼,孩子被宫娥抱着的时候,她会在窗台上弹琴,琴音如泣如诉,哀怨缠绵,但很多时候弹到一半,就会生气地离开,不知道是生谁的气?

孩子哭闹的时候,她会一转琴音,弹着轻快愉悦的曲调,将孩子吸引,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孩子睡觉的时候,她的琴音悠扬舒缓,如春风抚过脸颊,孩子总是在她的琴音中甜睡,而她就会看着孩子的脸出神。

“居然替他生了一个孩子,真是不值得。”

“他这种种马一般的男人,居然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老天真是瞎了眼。”

她有时在喃喃自语,有时在愤恨地诅咒,但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银奕,有时骂的内容让人忍不住想笑。

她的孩子很少哭,比我的小莲藕好多了,想我小莲藕那会哭得拆天一般,让我恨不得打晕他,如果不是有冷佚 ,我估计我不会睡过一天好觉,但即使他是如此顽劣,我还是发疯地想他,还有想他的爹,想他的轻抚,想他的温柔,想他的吻,甚至他的粗鲁。

现在的我不在他的身边,他是否会哭?如今冷佚是否去了军营,银狼能治得了这顽皮的家伙吗?以前我会躲在一个角落偷偷想他们,但如今时间多了,整个人闲下来,我发现不能再这样想,越想心越难受,甚至有时恨不得冲出去,所以我有时会没事找点事干。这样日子会过得快一些。

孩子熟睡的时候,楚乐会在那里喃喃自语,对着孩子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话,甚至还帮孩子取了很多名字,很多我都忘记了,但惟独有几个名字印象深刻,她说她的孩子姓楚。就叫楚恨奕,要你就叫楚恨银,但最后她自己自个在那里笑了,说她的孩子怎会恨银呢?这样以后不穷死?

我以为自己取名字难听,想不到她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心中释然,但她后来取的名字却让我老大不舒服,叫楚念歌,名字是好听,但那层寓意却让人如骨在喉咙,十分难受。

孩子都有了,怎么还念念不忘?这女人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很想打她一顿。

什么名字不取,偏偏要去楚念歌?真是难听到了极致,好想大声吼她,但却发不出声音,如若被银奕知道他自己的孩子叫楚念歌,估计会气的直冒黑气,对这个俊朗不凡,但又花心风流的帝王,我一直觉得亲切,讨厌不起来。

从此她就天天喊他的儿子叫念歌,她念一次我就不舒服一次。

偶尔她会走出宫门,与门口的侍卫闲聊,甚至不惜眉目含情,以期打探到一些消息,也许濯傲叮嘱过侍卫什么都不能说,所以无论楚乐怎样温柔含情,侍卫们多余的话都不肯说一句。

“怎么都是木头?”她有时无奈的摇头,有时愤恨地跺脚,虽然她一直淡然,但我知道她一直想离开。

“你长大可不能像你父皇那样风流无耻,估计他现在又不知道在哪个宫中风流快活了,这样脏的男人你娘我不会再要的,这样的父亲小念歌也不能认,等娘找一个更好的,你再叫他爹,小念歌你说好不好?”可能日子真的太无聊,她天天对着她的儿子自言自语。

据我所知,银奕似乎正在发疯的找她呢?有点想告诉她,让她心里舒坦一些,但后来想想也作罢了,谁叫她的孩子叫念歌?

濯傲偶尔会过来看看孩子,兴许这个宫中他也觉得孤寂,他真的很喜欢孩子,那冷硬的脸每次都因为念歌的笑脸而舒展开来,他每次过来,楚乐总是将孩子双手递上,满是信赖,孩子也在他的怀中笑,这种场景总是很温馨,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来的越来越频繁。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也已经没有那么苍白,只是他眉头始终深锁,眉宇间总带着一抹沉痛,挥之不去,看着心会隐隐跟着痛。

他每次过来都会扫我一眼,眼神总是 很复杂,但却从不对我说话,他应该还是在恨我吧,我端茶给他喝的时候,手总是微微颤抖,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尤其今天,自从他进来之后就满身肃杀之气,脸阴沉得厉害,任是平时胆大的楚乐也不敢将孩子递给他。

我跪在地下,恭敬地将茶水放到他的手可以触及的地方,但却将头低垂下来。

“为什么不敢看我?”

“如果不是你如此,我们就不会坠入山崖,就不会……”他突然钳起我的下巴很用力,我吃痛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手中的托盘不稳,杯子叮铛落地,碎片满是,吓得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以前你从不跪我,以前她总是恭敬地跪我,以前……”他突然松开了手,我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了,只是他离去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的悲凉孤寂。

他是寂寞的,一直都是如此,他曾经以为我可以伴他一生,谁知到头我去背叛了他,无回谷他绝望地刺往胸口的一剑,依然清晰如昨日,我每次想起心会痛。

只是师姐那一剑是否刺中他曾经的伤口?

我收拾地上的碎片,但神思恍惚,碎片刺中手指,鲜红的血渗了出来,但自己却浑然不知,从这天之后,楚乐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甚至不敢让我再跪地。

“你以前连皇上都不跪,我怎敢要你跪。”她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女人,想不到濯傲无心的一句话,让我的日子过得更为舒适,宫中有什么好吃的楚乐都会叫人留我一份,端茶端水这种活我就更加不用干,现在也不嫌弃我丑了,老是把她的孩子给我抱,甚至我不想抱的时候,也热情无比的塞给我。

我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心理,有好几次我听到她对自己的儿子说:“念歌,皇上每次抱你,你一定要笑,千万别撒尿在他的身上,要讨他欢心,如果他喜欢你,你就安全了。”

怪不得濯傲每次来,她都信赖无比地将孩子递给他,原来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与濯傲建立感情,想她现在恭谨地对我,有事无事将孩子递给我抱,也是同一心思吧,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濯傲恨我还来不及呢?

她有时也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什么人,与濯傲是什么关系?我甚至听到她纳闷地小声嘟囔:“莫非濯傲喜欢比他老的女人?老一点没关系,但总要找一个好看点的吧?”她的话总让我气闷胸堵,我现在就那么丑吗?

“你怎么哑的?那你会不会写字?要不你写给我看,我们当练字好不好?”她开始引诱我,虽然我总是不理她,但她也不恼,我发现她的坏脾气收敛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也许没有孩子在身,以她的性格可能会貌似闯出去。

自知道董武被送到狸国之后,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董武会不会被太后救回,我不知道董武如果被押去狸国,师姐怎么处置他?还有师姐现在好点了没?银狼那次有没有受伤?想起他们,心就会焦虑,所以有时我压迫自己不去想,只有这样,才能睡得着觉。

日子平淡而过,但一个乌云蔽天的深夜,惊闻梨宫外面有刺客,宫人听到喊声都躲在里面,唯独我与楚乐两人冲了出去,她的双眼亮晶晶,满是期待。

不久吵闹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的眸子重新黯淡了下去。

“他现在说不定躺在温柔乡之中,怎会是他。”她跺跺脚往回走,她冲出来,是以为刺客是银奕派过来救她的,我冲出来,因为是银狼派人来了,但来了又如何?卫国的皇宫就是龙潭虎穴,能全身而退的机会又有多少?

我感到离开这里的机会越来越渺茫了。

第二天听侍卫说,昨晚的刺客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个皇宫,心微微发冷。

日子虽然沉闷,但还是一天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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