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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276)

三人就这样站立着,谁也没有说第一句话,谁也不迈一步,风大但却让人感觉到窒息,我张张嘴,但最后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其实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中抑制不住激动与喜悦,很想扑过去,但又带着满腔的怨,苦涩之感充溢整个胸腔,虽努力就是挪动不了脚步。

“娘,我饿了。”小家伙摇着我的腿,今天他吃的东西不多,又跑了那么远,估计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很想抱起他,但这个时候我的双手显得是那样的无力,他看见我没有理他,就跑过去找冷佚。

“爹,我饿了。”这家伙又说饿,但声音却响亮得很,我看见冷佚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却不敢搭腔,小家伙看见冷佚也不理他,竟然沿着他的腿往上攀缘,真是顽皮得很,但刚爬大一半,就力气不继,滑落下来,重重跌在地上,他不哭,但夜色下那眼睛可怜得很,像是在问为什么爹娘都不理他?

冷佚犹豫了一下还是于心不忍,弯腰将他拉了起来。

“小鬼,别动。”他这次居然不再喊他小色鬼了,估计不敢了。

“两年多不见,你们居然连孩子都有了?”前方男子不动,但声音如隆冬的寒风,让人浑身一颤,他的眸子让整片大地都冷了下来,目光只是轻微对视,我整个人冷得如掉进冰洞,这一刻他太冷,这一刻他的眼神太痛。

“为什么你不守承诺?为什么还是杀了他?”

“就是因为我杀了他,你要这样对我?他对你就那么重要?”他身上笼起阵阵煞气,但又带着苦涩,让整个天地也变得萧瑟凄凉。

“爹——”小家伙许是害怕,紧紧搂着冷佚的腿,他那一声响亮的爹,让冷佚的身体又颤了一下,那俊美的脸抽搐了一下。

“你明明不守诺言,为何还要如此理直气壮?”想起师姐跃下去的身影,想起将剑直插胸膛的濯傲,心中悲怆。

“我真想不到在你心目中他竟然重到这种程度,我更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竟然如此不值一提,不重要到可以随意丢弃,以前在无量山,无论我多久回一次,你都在山顶等着师兄,如今——”他星目如冰,带着愤怒,但也带着酸楚。

“门主——”

“你闭嘴——”银狼声音低沉而冷硬,手一动,寒光一闪,长剑直指冷佚的眉心,我心猛地一颤,禁不住惊呼出声,冷佚闭上眼睛竟然不闪不躲,让我整颗心几乎跳出来。

“爹——”稚气的声音让那寒光闪闪的剑微微颤了一下,剑正刺中眉心,一缕血沿着剑滑落,在夜色下发出刺目的光,而长剑在听到那一声爹而猛地收住。

“看来我成了多余的人了,将近三年,苦苦等待,日夜寻找,原来——”

“丫头,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那声丫头让我鼻子酸的很,好久没人这样叫我了。

他话没有说完转身离开,动作迅速,只那么一会儿那抹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迅速得我以为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冷佚眉心还渗着丝丝血迹,我真怀疑这是一场梦,一场美丽但让人心痛的梦。

他就这样离开了,将近三年不见,只一眨眼他就不见了,没有梦境来得真实绵长,没有梦境来得甜蜜美好。

“我去追他——”

“别,我去——我怕你还没解释清楚,他已经杀了你。”我的话音刚落,冷佚已经飘然而去。

小家伙定定看着他们,嘴里兴奋地大叫,这时他似乎一点也不饿了,让人气极,估计他将冷佚和银狼那飞跃而出的身影,看成家里能飞的鸡鸭,所以在一旁不停地拍打着双手,也想像他们一样飞起来,他的眼睛骨碌碌,刚才的恐慌,自看到冷佚那飞起来的身影后一扫而空,只有兴奋。

“小连藕,我们回去。”我抱起他,他还是扑打着双手,想从高空中飞下去,我不理会他,他还不乐意,不停地挣扎,双手不停地划动。

脑海满是他的身影,他的愤怒,他的痛楚,他的苦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堵得很,我很想冲进他的怀中,捶打他的胸膛,诉说他兴许忘记的一晚,要我受尽怀胎十月之苦,诉说我为了生这个小色鬼我几乎丧命的疼痛,诉说为了这个小家伙我整整一年没睡上一个好觉辛苦。

“菜——菜——”他看见满地的菜,不停地回头叫,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情理这些菜?

回到屋子里,我全身无力,一动也不动,好想直直躺下去,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想,但小家伙嚷着肚子饿,我只得爬起来,熬了点粥,可能是太饿了,他吃得很香甜,哄他入睡之后,我呆呆坐在床沿,竟然也不觉得饿,也不想去吃东西。

我心中忐忑着,不知道冷佚有没有追上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一时怒火杀了冷佚,心中有千般猜想,但无论是哪种,心中都极为不好受。

我想让他们父子相认,孩子应该知道谁是他的父亲,我就因为一直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爹,所以心中遗憾。

但如若知道,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民间,一定要将他带回皇宫,但我确实那样讨厌皇宫,讨厌那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几次变迁,那鲜血已经渗入皇宫里的每一寸土地,再也清洗不干净,并且鲜血只会越积越多,冤魂也越来越多,我的孩子我不想让他生活在充满血腥的地方。

但同时心中又愤愤然,他这个做爹的怎么把自己曾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呢?他难道忘记那一夜让我多痛吗?为什么没想到孩子有可能是他的。

他一定是被这小家伙那一声爹迷惑了吧?他早不叫迟不叫,偏偏在这个时候叫,我轻轻拍打他结实又嫩白的小腿,他浑然不觉,继续甜睡,都不知道自己闯祸了。

我等了很久,外面除了风吹的声音外,什么都听不到,冷佚还是没回来,我越来越担心,真害怕他有什么事情?今晚的风特别大,心却是那样的乱,我一直在床上坐到天亮,小家伙可能白天累坏了,一晚好眠,竟然没有醒过。

第二天早上,冷佚才满脸疲倦回来,俊美的脸庞绷得紧紧的。

“没找到他吗?”我问他,心有点失望。

“没有。”冷佚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眉心一处依然有些殷红。

“算了,这样更好,以后都不用担心他将孩子接回皇宫。”话是这样说,但心中总是抑制不住惆怅黯然,但师姐的死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条刺,不碰到还好,一碰好使刺的血直流。

我去弄了一点早点,小家伙也醒了过来,朝冷佚冲来,因为太快,显得不是很稳当,最后重重跌倒在冷佚的怀中,一直眉头深锁的冷佚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爹,鸡——飞——飞——”这小家伙居然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但冷佚却听得一头雾水。

“你昨晚施展轻功追他的时候,这小鬼将你看成家里会飞的鸡了,有空你教他飞吧。”我忍不住笑,听到这小色鬼将他看成一只鸡,冷佚的脸一阵发绿。

“好,等你再大点,爹将你教成一只会飞的鸡。”冷佚一边说还一边做手势,惹得小家伙扑打小手在咯咯笑,现在对着这个小家伙,他的脾气出奇的好,被说成鸡也不生气。

“冷佚,你别乱说话。”居然这样说我的儿子,他该打。

“小色鬼是小鸡,你娘是大母鸡,对不对?”冷佚居然连我都骂了,我转身就走,懒得理他。

“对——”小家伙被人骂了还不知道,正想回头训斥他的愚蠢,冷佚的手一伸,猛将我拽入怀中,双手很是大力,胸膛起伏,气息灼热,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温热的唇已经覆盖上来,轻轻吮吸碾展。

“我想你。”他闭上眼睛,声音如绵长的叹息,又带着千年压抑的思念。

但我还没来得及出言责骂,他已经松开了手,恢复了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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