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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253)

她们有些头发蓬乱,疯狂地摇动着铁笼子,发出让人心寒的叫声,如一群青面獠牙的恶鬼,她们那如枯藤般的手,会在我愣神的时候,猛地伸过来,想将我拉过去,吓得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其实我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了,但我不能让自己的手下看出我的恐慌,我努力伪装着。

这一路走去,不是疯狂狰狞的女人,就是麻木痴呆的女人,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

“这些都是背叛万花宫的下场?”

“严重者会扔到万蛇窟,没有利用价值者会处死,这些还活着,因为可能还有用。”柳云冷冷说着,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这个就是最忠心于我的万花宫,所有的忠心都是靠药物和酷刑来维持,一进入万花宫,她们的人生就已经不再属于她们了。王权霸业,是用多少鲜血来换取?我突然觉得这个万花宫是那样的罪恶。

我不知道丫头的娘叫什么名字,只是记得师兄说她们容貌相似,但此时光线不足,而她们又蓬头垢面,要辨认谁是丫头的娘比较困难,所以我走得很慢,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但为了丫头,我得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地去看,还有忍受那不时向我抓来的手,还有那凄厉恐怖的喊声。

可惜这一路走去,我都没有发现有哪个女子与丫头长得比较像,也许十几年的折磨,人也变成了鬼,心中有点焦急,我的眼睛一直专注两旁的女子,已经生痛,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见到我要找的人。

“宫主,黑衣凌寒就在前面。”柳云弯身对我说着。

远远我看到一个独立的铁笼子,一个女子长发直泻,但却一点都不凌乱,她将头埋进膝盖下,我看不见她的容颜,但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走进我还能听到她轻轻哼着小调,声音清脆,曲子舒缓,让人心静,似乎此时她并不是处身于一座人间炼狱,而是在春光明媚的早上懒懒地走着路。

我在这个地方呆一会,都觉得难受,我想象不出一个被囚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还有心情哼曲子?她除了这点与众不同外,她的手脚还有铁镣锁着,估计能成为黑衣护法,武功会比较高,但这笼子已经坚固成这个样子,还怕她走了不成?

“凌寒,宫主过来看你了。”柳云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点尖,让我不是很舒服,铁笼中的女子不再哼曲,缓缓将头抬起,脸上漾着淡淡的笑。

但当我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眼里是愕然,我眼里是狂喜,想不到黑衣凌寒竟是丫头的娘,她与丫头的确很像。

~小孟~,卷四 睡狼传说 022:惟一心愿

十几年的囚禁,让她的脸很苍白,苍白得有点透明,但却不影响她的美貌,她的双眼清透如泉水,身上带着一种淡然的气质,如独自绽放在黑夜之中的墨莲,是那样的安静,但又是那样的摇曳多姿,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虽然我一直不大愿意承认,但事实上丫头在样貌上尽得她娘的遗传,美得让人心颤,可是两人在气质上又截然不同,丫头随意率性,蹦跳贪玩得如一只猴子,带给人快乐,而她娘却是那样淡雅恬静,出尘脱俗,只是看一眼,都让心静下来,连心头的一丝尘埃被拂得干干净净。

“你是凌寒?”我问她,想听听她的声音。

“是,我是凌寒。”她不卑不亢地回答我,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声音柔软中带着力度,好听得像带着魔力,让人沉迷,她坦然地打量着我,并不躲闪。

“你是宫主的女儿?”我的容貌多多少少留着娘的烙印。

“是,我娘已经不在,以后我接管万花宫。”我娘囚了她十几年,她听到娘去世后一定心中宽慰吧,但我没想到她竟然身体颤了一下,明亮如皓月的眸子瞬刻黯淡了起来,一声长叹之后她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我看到她的眸子已经有点迷蒙。

我想不到一个被娘囚禁十几年的人,竟然在听到娘去世的消息时,会为娘双眼带泪,虽然一瞬间她恢复了平静,但娘的死她有浓浓的悲伤,我能感受得到。

“带她上去,我有话对她说。”我有点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充满腐败气味的地狱,我突然渴望阳光,渴望新鲜地空气。

“宫主曾说她犯下不能饶恕的罪,一世被囚在这个铁笼之中。”柳云似乎并不愿意她走出这个地下室。

“左护法,现在谁是宫主?本宫说的话轮得到你质疑吗?”我阴冷地看着她,声音冷若冰霜,她听到我的话浑身颤抖。

一行人慢慢走出这个让人发噩梦的地狱,她身上的铁链叮铛响,响得我心痛。

“你太久没见过阳光,呆会闭起眼睛,我牵你。”我淡淡地说,她愣了一下,脸上绽放着淡淡的笑,那笑容如一个石子掉进平静的湖面,漾起一圈圈涟漪,不明显但经久不散。

出到门口她很听话地闭起眼睛,而我也轻轻地牵着她的手,能摸到她手中的铁链,冰凉冰凉的,凉到入心,心微微觉得酸楚,她最美的年华就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下度过,无人欣赏,独自凋零。

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几年?

我一直牵着她,牵到我在万花宫的独立院子,那里有母后钟爱的花草,到了寝室里面,光线黯淡了不少,但我还是将窗帘拉了起来,对于被囚在地下室十几年的人来说,她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我轻轻地对她说,她缓慢地睁开,但即使这样她的眼睛马上又闭上了,兴许还不能适应,反复了几次,她才能直视着我,她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但却气质高雅。

“请坐吧,这里有茶水,你自便。”她听到我的话微微点头,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轻轻喝了一口,虽然她的手上有铁链,但却一点都不显得狼狈。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听到我的话,她拿着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茶溅了出来,不复刚才的冷静淡然。

“宫主,你有什么请直说,但别伤害我的女儿。”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丫头真好,还有娘,这是我涌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

看到她如此紧张丫头,我不敢告诉她丫头现在不知所踪,否则除了增加她的焦虑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别担心,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伤害任何人,都不会伤害她的。”我朝她笑,她绷紧的脸松弛下来,她让我感到亲切。

“你认识我的女儿?”

“何止认识,当年我的母后生我之时,发现是一个女儿,所以将我送出了宫,其实我一直的理解就是我的娘将我抛弃了,送我出宫的宫人被杀,我被一个男人捡回来,而刚巧你也将你出世不久的女儿交给这个男人,人的缘份很奇怪,本来不应该相遇的人就这样扯在了一起。”

“这个男人就是我们共同的师傅,师傅给她起了一个很难听得名字,叫夜狼,我们都叫她小夜。”

“小的时候,她很想她的父母,经常想得一个人哭,我就在一旁安慰她,而我对于一个将自己抛弃的娘,没有多少挂念。”

“我们在山上生活了十几年,虽有吵闹斗气,但我已经当她是我的亲人,甚至比我没有任何印象的父母要亲得多,你是她的娘,我不会让你再过这种日子,并且更加不会伤害她,这个你大可放心。”

“她现在还好吗?”她的声音如平静的湖面微微起波澜,胸膛也微微起伏着。

“她现在很好,已经出嫁,夫君很疼她,夫君是濯国的君王连敖,她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连敖可是连祺的儿子?”她微怔。

“是”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她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想不到他的儿子还活着,老天有眼。”她眼竟微微湿润,她难道与连祺也是旧识?

“连祺是一个君子,夜儿能嫁给他的儿子,我很放心。”她笑了,如莲花初绽,满室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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