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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敏皇贵妃(169)

田肃快步冲了出去,跪在原靖宇马前,声泪俱下地劝谏道:“王爷,您不能去!如今的东城三里坪已经完全被南王控制,恳请您千万保重自己以图将来!”

原靖宇愤怒地瞪着他:“我现在不是你们的王爷,我只是一个男人,我的妻子陷入重围生死未卜,我要去救她!即便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起!愿意跟我一起去救人的就跟着我,怕死的就从北门逃命吧!中州王已不复存在,我再也顾不得你们了!”原靖宇高声吼道,而后马鞭一挥就冲了过去。

“王爷!王爷……”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也飞身上马追了过去。

王爷的重情重义让他们意外。想着这些年来王妃为中州的付出,想着前天夜里若不是王妃冒伤答应与江越世子比武,他们未必能活到现在。人,不能只顾生死和荣华,还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原靖宇赶到东门外三里坪,但见草地上尸横遍野,中州、江越与南王三方士兵踩着同胞或敌人的尸身混战在一处,几乎分不清敌我。

原靖宇在战场上迅速搜寻林轻云的踪迹,然后快马赶了过去。只见他宝剑挥舞,所向披靡,没有人能挡住他如虹的剑光。他一路冲过去,砍下无数的尸首和断肢高高抛起,喷涌的鲜血如雨水落下……他策马在腥风血雨中穿行,焦急的目光四处搜寻她的身影而不得,心中越加慌乱着急。

这是一场苦战。尽管中州已经与江越罢兵联手,尽管江越已经将北城外的兵马全都调了过来,尽管原靖宇已经将建城内的人马全都带了出来,面对南王的六千精骑与四万步兵,他们并无多大胜算。

事实上原靖宇此刻已经顾不得整个战场的局势了,他如此的慌乱焦急也不过只为了心中那一个人而已。

轻颜,你在哪里?

他不断在心中呐喊,被鲜血迷蒙的双眼还在焦急地四处搜寻。轻颜,你一定要坚持住!轻颜,等着我……

好不容易来到林轻云身旁,他赶紧问道:“看到她没有?”

“没有……”林轻云悲愤地摇着头。

他的心情与原靖宇相差无几。

自从来到这个地狱般的战场他就已经不再是疾风营的统领,他在战场上辗转杀敌,他从东杀到西,从南杀到北,也就是为了寻找那一个人的身影。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看到她,也不见她那匹极有灵性的黑马。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可是总怀着一丝希望。她的武功那样好,怎么可能死?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在不断反驳,她身上有伤,又早已激战了半天……

天色渐晚,热闹了一天的三里坪逐渐安静下来,不知道是战场上的鲜血染红了天空,还是残阳如血映照着战场上血腥,远远望去,竟显出几分诡异的瑰丽来。

天色越来越暗,晚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呼啸而过,斜插在地上的战旗猎猎作响,失去主人的战马在风中悲鸣。

南王已经正式派人接管了建城,开始派人打扫战场。

到了半夜,天空洋洋洒洒地下起一场大雪,不过两个时辰就在地面上积起厚厚的一层,仿佛在哀悼人间的这场浩劫。

清平山上,南王一队人马跟着桑济海与易轻颜两人进了山林,一路追杀。桑济海与易轻颜边打边退,到了傍晚,身后总算没有人跟上来了。

两人不敢生火,又担心还有追兵过来搜索,于是躲在了一个凹入山壁的石缝里,又用干枯的茅草挡住了洞口。

桑济海看着身边一脸狼狈的易轻颜,心中却很是兴奋。这一路,他们一直在一起,同生共死。到了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甚至还牵过她的手,虽然那么短暂,但他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她的体温。

易轻颜颇有些无奈地瞥了桑济海一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跑到山上来了。她怎么会跟这个人一起逃离战场呢?她是主帅,就算要撤退要逃跑也该带着自己的士兵一起跑的。可惜当时情势危急,起初她没在意,反正边跑边杀,等她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已经远离了战场,身后又跟着一大队的追兵,无奈之下,只好同他入了山林。

一安静下来,她立即就开始想念原靖宇。此刻,不知道他同城里的将士们成功突围了没有?江越将围困北城门的几万人都调过来了,他们若从北城门突围出去应该比较安全吧?可是,他若听到南王派兵突袭,只怕不放心她……他总不至于冲动地就跑过来了吧?南王在东城外布置了重兵,他若按照原计划从东门出来,不是自己送死么?

轻颜忽然感到很不安,她直觉原靖宇会“犯傻”!

“你的伤怎么样了?”桑济海看她皱眉,以为她伤口疼了。

“不要紧……”轻颜微微摇头。今日的伤口虽然多,但是都很浅,主要还是旧伤在作怪。激战了一天,又徒步跑了这么久,伤口不裂开才怪。可是,他不是景瀚,她的身体如何与他又有何关系?她的软弱只会呈现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除了师傅和丈夫,没有人可以给她真正的依靠和依赖。

桑济海看她的神色大致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得心里一痛,于是赶紧侧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小瓶外伤药递给她。

轻颜迟疑地接过来,却也只是握在手心里,并不打算用。桑济海恍然明白过来,说:“我出去找点吃的,你好好呆在这里,别乱跑。”说完便掀开茅草出去了。

轻颜听到他走远了,悄然在心中叹了口气,小心地解开衣服,在新伤以及裂开的伤口上撒上伤药。这伤口几次三番裂开,如今又挨饿受冻,只怕将来即便痊愈,也会受天气影响发寒作痛。

过了一阵,桑济海回来了。

轻颜原以为他说出去找吃的只是托辞,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找到吃的回来了。

十一月的山林里没有什么野果,打猎也不易。他带回来的是几个松果和两根葛。

几年前轻颜走江湖的时候,这些东西也是常吃的,想不到他贵为世子竟然也吃过这些东西。轻颜选了一根葛剥开皮吃起来,有点甘甜,又带着一丝药味,她正觉得口渴,是以狠狠地吸了几口汁液,觉得味道还挺不错的。

桑济海看她吃了,也没有跟自己客气,心里很高兴。看她似乎挺喜欢吃葛,所以他将另一根葛也留给她,自己拿起一个松果剥松子吃。

轻颜瞥了他一眼。虽然天色已暗,连个星星都没有,洞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光线,她还是知道他此刻神情愉悦。

面对他这片痴心说没有一点感动是骗人的,但是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在他身上挑出毛病来。他身为江越世子,却因为一个女子完全不顾江越的利益,致使那么多的士兵丧命,仅此一条她就无法赞同。

“你真名叫什么?”他忽然问道。

轻颜想了想,回道:“你可以叫我原夫人。”

桑济海不满地哼了一声,最后决定叫她的江湖名号:“熔月!我就叫你熔月!”

轻颜暗自翻了个白眼,随他去了。

“当初你为什么选他而欺骗我?”他忽然追问。轻颜半天没开口,于是他又叫了一声:“熔月,请你告诉我!我一定要知道,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了?”

轻颜无奈,只好答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桑济海握紧了拳头,喘了几口粗气,愤恨地叫着:“我说过了我可以不介意的!”

轻颜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号称英明神武的江越世子?还是从小就因为聪慧而被江越王惯坏了,竟丝毫不懂得为别人着想么?

“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轻颜慎重而坚定地说,“我们凌霄阁女子要求丈夫的一心一意,相应的,我也会一心一意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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