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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33)

“哦,哦,我知道了,我去试试看凌夏的盔甲合不合身……”云桥回头冲着杨信摆摆手,又跑了。

杨信无奈地摇摇头,回房对陆老道:“陆老,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回军营,就说聂姑娘是您的师侄?”

陆老笑着点点头,说:“云桥这个名字可男可女,也不用改了。做我的师侄么……其实,她要真是我的徒弟就好了!唉,可惜呀,没福气……”陆老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看得杨信摸不着头脑。

[东风吹绽海棠开:第三十三章 军营高歌]

昭宪六年腊月三十,兴庆城外的靖北军军营中来了一辆青布马车,一个中年男子骑着马护在一旁。

守卫尊敬地行了一个军礼,目送马车一路往主营而去。见到马上的杨信,守卫便知道是少将军到了。在所有靖北军将士心中,少将军凌越不但是靖北军的少帅,更是值得他们永远敬重的将军,尽管他如今已下肢瘫痪。

只听军师杨信“吁”的一声驻马跳下地来,同时马车也稳稳停在主营外。杨信打开马车门,首先从马车上跳出来的是军中非常受敬重的老军医陆老,然后是一个个头娇小却一身漂亮银色铠甲的小兵。

这时,杨信才上前取出一把轮椅,再将凌越抱下来,放在轮椅上。

“参见少将军!”几个月不见,士兵们对凌越一如以往般敬重。这么多人竟然同时下跪参拜,一个个神色肃穆,声音洪亮。

“兄弟们不必多礼,都起来吧!”凌越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嘴角依然带着浅浅的笑容,却远没有往日的亲和。

实际上从前他来军营过年,士兵们虽然也尊敬他,却不会这样严肃的参拜行礼。凌越明白,将士们是担心再如往常那般随意会让他误解,从而心中不快。但到底还是不同了啊!

将士们起身,一个个又都恢复了往日的乐和,纷纷围到凌越身边,七嘴八舌地表达能再次见到他的喜悦之情。

再次回到军营,见到一张张真诚喜悦的笑脸,凌越的心境确实开朗了不少。

虽然是军营,过年却很有气氛,或许是为了弥补大家年节时对家和亲人的热切思念,凌青云恩准将士们分批休假,热热闹闹过春节。

这才巳时末(上午十一点),轮休的将士们已经开始露天烤肉,围坐喝酒了。当然,高级将领大多在本地有家室,回城过年了,在此留守的都是中低级将士。而凌越和杨信每年过来也算是代替凌青云坐镇军中。

以前他们都是跟将士们在外面同乐的,但今年凌越受伤致残,又带着云桥这个假小子,所以杨信特意安排他们到大帐去休息。但很显然两个人都不怎么领情。

凌越整天呆在屋子里,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他想跟这些出身不高,却热血真诚的兄弟们在一起。他也想好好放松一下,让自己的心好好的透透气。

而云桥纯粹是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她原本就是过来见识军营中的男儿气概的嘛!

杨信无奈,也只好随了他们。

一行几人便在主营外面的火堆旁围坐下来。大家见到生面孔,自然要问问的,云桥大大方方地站出来,对大家抱拳作了自我介绍。

“小子聂云桥,是陆老的师侄,新来的军医,还请诸位兄弟们多多关照,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尽管来找我,别客气!”她拍拍自己的胸脯道。

“军医?那你怎么穿着少将军的铠甲?”一个将领疑惑地问道。他原本还以为云桥是凌越的远房亲戚呢,不然怎么会将自己从前穿过的铠甲相赠?说着,他便望向凌越。

“啊?”是啊,她是军医,怎么穿着少将军的铠甲?还是二哥的?那怎么会在凌夏衣柜里?云桥直怪自己之前没想到这些,但如今谎都撒出去了,也只能自己尽力圆回来了。“这个嘛,因为小人和师叔一起为少将军调理身体,少将军知道小人一直想当兵,可惜身体弱了点,所以就将这幅铠甲送我了。”说完,她带着几分得意之色傻呵呵地笑起来。

凌越淡淡地笑笑,想不到这丫头说起谎来脸都不红一下。

原来如此啊!将士们若有所悟。原来这小子还真的有靠山呐!

“对了聂兄弟,你有十四了没有?军营可不比家里,瞧你细皮嫩肉的,能吃得下这个苦吗?”

“什么十四?我都十五了!”云桥夸张地大叫,“别看我身板小,却跟大家一样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若是上了战场,绝对不孬种!”她都涂黑了脸了,怎么还说她细皮嫩肉啊!

“好!”身旁一个将士用力地拍拍云桥的肩膀,“难怪能让少将军另眼相看呢,果然是好样的!”

看到云桥被一个粗鲁的将官拍了肩,凌越脸色微变。杨信八面玲珑,立即过去将云桥拉起来推到凌夏身边,笑道:“那是!我们少将军看上的人还能有错?云桥,你坐到少将军身边去,好好服侍着,也不枉少将军送你这么好的铠甲!”

这话其他人听在耳朵里自然没什么,可听在凌越耳朵里却怎么都不自在。他看上的人?

云桥笑呵呵地跟杨信交换了座位,一面问道:“少将军想吃点什么?”一面将他身前的酒杯换走,然后冲他身后的亲随秦子昭使了个眼色。

凌越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心中却感觉暖洋洋的。

军营中,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一打开,就免不了要说女人的。杨信和凌越都时不时地打量云桥的神色,却不想她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哪有一丝不自在?

两人暗自摇头,都有些后悔带她过来。

这时,一个年轻将官忽然看着云桥道:“聂兄弟开过荤没有?要不要大哥们给你讲讲女人的好处?”

“噗——咳咳……”

闻言,凌越差点没被茶水呛死。杨信也紧张地望着云桥,正想着怎样岔开话题呢,不想云桥竟然大大咧咧不以为然地说:“切!若要说女人的好处,你们哪有我清楚?”

那表情仿佛就在说:小看我?

众人一看她的的表情,全都笑开来。

“哈哈,哈哈哈……”

“聂兄弟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来,聂兄弟,给我们说说你的女人吧!”

“哈哈哈……”

大家又一齐笑起来。

云桥忽然起身,说:“我给大家唱个曲吧!就唱我和我心中的姑娘!”

“好!”

“好啊!”

……

一大群人起哄。

“云桥?”唱曲?还唱男欢女爱的?凌越眉头一阵抽蹙。

“少将军不必担心。”云桥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脸色一变,就开始酝酿感情了。

只见云桥走了出去,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为爱烦恼的毛头小子。

“你的大眼睛,我每天都想起——”她开口唱了,一脸的思念和哀怨。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你家的小树林……”

众人立即觉得有意思,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热切地望着她。

“……你实在不该对我笑,让我掉进你的陷阱。

今夜的风儿轻,别让我伤心。

我就躲在你家门前的那片小树林……”

很多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痴痴的等啊,我苦苦的望啊,

我想呆在你身旁——”

云桥跺着脚,一副爱而不得的焦急样子,连凌越看了都忍不住发笑,更别提其他人了。

“这月色还早,你灯却熄了,你叫我怎么熬?”

凌越有些受不了了,这丫头怎么能想出这样的词儿来?却不想云桥下一句歌词再次让他喷饭。如果他恰巧正在吃饭的话。

“我情欲如火,我如饥似渴,今夜让我怎么过?”

众人轰然大笑,杨信脸色发白,凌越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捏成粉末。

“早知你的眼波射中了我,明暗箭都难躲……”

总算唱完了,云桥冲着大家得意地笑笑,将士们轰然叫好!杨信和凌越的心这才回到胸腔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