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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闺秀(63)+番外

赵世荣一时没收住手,重重的一巴掌就落在安南脸上,立即浮出五个红红的掌印来。王氏看着儿子脸上的五掌印,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忍不住抱着儿子呜呜的哭起来。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给老子闭嘴!”赵世荣不耐烦地还要讲王氏抓起来打,却不料钱锐开口制止道:“赵大伯别打她了,打了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后面该怎么办吧!”

说到这个,大家都安静下来。这个大的事情,后面该怎么办?

赵安南脑子转得快,想起钱锐说的看在二叔面上已经瞒下此事,那就是说衙门不会追究。而娘亲也说她已经跟那些人解释清楚了,那应该影响不大。大少爷是想此事化小,小事化无?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娘亲一个教训吧?

于是,赵安南立即膝行过去,对着钱锐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大少爷救了我们赵家。”

赵家的人毕竟不蠢,听赵安南这么一提示,便知道钱锐不是真的想追究这件事情。

钱锐见赵安南如此聪明,心里也高兴,但他却一脸沉重地对赵世荣道:“此事我有意瞒着我爹,一来是看赵师爷的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而来也是因为前次所提之事。若让我爹知道南哥儿的娘亲居然如此不省事,只怕此事就只能作罢了。我和南哥儿同在县学读书,向来喜欢他的为人和品格,才向我爹推荐了他。但自从前夜知晓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犹豫。这一次是我和然姐儿碰巧听到了发现得早,或许还能压下去。但以后南哥儿要是真的做了官,手中有了权力,以他娘这性子,只怕真的会惹来灭门之祸······”

钱锐这番话一出来,聪明的已经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赵安南震惊的看着钱锐,而后又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并不明白钱锐说的是什么事,又把自己推荐给钱大人做什么,他只知道大少爷在暗示爹爹休妻。作为儿子,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休了母亲?即便母亲有再大的错,那也是生养他疼爱他的母亲啊!

想到这里,赵安南再次对钱锐磕了一个头道:“糗大少爷宽恕我娘吧!有了这次的教训,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糊涂了。”

钱锐避过他的礼,走到一边道:“南哥儿不必求我。此事我既然已经瞒下来了,就不打算追究你母亲的罪责。至于你们赵家要怎么处置她,那是你们找家的事,我毕竟是外人,不方便置啄。”

容氏一听,觉得钱锐说得极有道理。赵家早就没落了,要不是次子靠上了钱大人,哪有今天的风光?以自己家这样的情况,岂能妄想官宦之家的女儿下嫁?若没有钱家帮扶,自己的儿子孙子以后再科举路上都只能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但如果南哥儿真的能娶到钱大人的女人,以后老二和孙子的前途便都有人扶持,赵家的兴旺也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些,容氏立即作出决定道:“齐哥儿,准备笔墨!老大,写休书!这样的媳妇,我们赵家养不起!”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了准备,但真的听到容氏说出休书两个字,还是感到很震惊。赵茂生自然跟老婆子保持统一战线,赵世福作为小叔子,不好发言。顾宛娘心理又怕又恨,对王氏也算是新仇旧恨加一起,刚才真是恨死了她。可真的看到婆婆要休了她,想着十多年来王氏为赵家生儿育女,做事又勤快又麻利,帮着二老将几个弟妹养大,可是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感到一丝心酸。

赵世荣愣了一下,缓缓转头看着地上因为磕头磕的额头血肉模糊,满脸泪痕的妻子,回想起十多年夫妻情分,想着三个孩子,想着这女人虽然自私刻薄短视愚蠢,但对自己对孩子还是很好的,干活儿麻利又勤快,心中便升起些不忍来。可是想着王氏这次闹出来的事情差点害死全家,他又说不出为他求情的话。

赵安南却没有这么多顾虑。母亲有错他知道,可是那也是他娘!容氏话音刚落,他就扑过去抱着容氏的腿恳求道:“孙儿求奶奶宽恕我娘这次吧!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奶奶,我娘她纵有再多不是,他也是我们姐弟三人的娘啊!奶奶······”

安南这么一哭,连安然都觉得王氏可恨又可怜起来。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而向来心软的顾宛娘则连忙侧过头去,不忍再看。安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迟疑着没有动。

安然估计奶奶多半是吓唬大伯娘的,毕竟大伯娘嫁到赵家十几年了,生了四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夭折了),安南是长孙,向来最得容氏宠爱的。就算是为了孙子,奶奶应该也不会真的休了大伯娘的。

但没想到容氏这回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居然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休了王氏。

“齐哥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让你去取笔墨纸砚来!”

听到容氏这句话,连赵世荣都忍不住想要开口为王氏求情。而顾宛娘确实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娘,事已至此,大嫂已经知道错了,要不就原谅她这次吧?”顾宛娘想着,要是王氏真的被休了,只怕回去就会被王家人嫁掉,南哥儿姐弟三人岂不是永远被人家看不起。

容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宛娘一眼,不为所动。

安齐看着哥哥安南那哀伤焦虑的样子,心中不忍,想着易地而处,自己不知道该有多么痛苦多么无助,便跟着跪在赵安南身边,向奶奶求情道:“奶奶,请您看在大哥和姐姐们的面上,饶了大伯母这一次吧!”

赵世荣迟疑了一阵,也跟着跪下来道:“娘,儿子知道这回都是这个蠢女人的错。可是······求您看在三个孩子的份儿上,饶恕她这次吧!以后,儿子一定好好管教她······”

见赵世荣都跪下来了,安然和赵世福想着大伯(大哥)对自己的好,也不得不开口为王氏求情,但容氏却始终沉着脸,无论谁来求情她都不松口。

王氏见众人都为自己求情,容氏却不答应,绝望之下忽然起身冲着门柱撞去。

众人都没怎么注意她,全都来不及阻止。等赵世华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发现她已经满头鲜血的晕了过去。

赵世荣立即将王氏抱回房去,赵世福随即便跑出去找大夫。钱锐几步跟上去拦下他,自己骑着马去镇上请大夫去了。

钱锐原本是想让赵世华休妻的。在他看来,王氏留在赵家,对赵家来说,迟早是个祸害。但是他漏算了王氏在赵家十多年,与赵家的人总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安南。若王氏真的被休了,或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以后安南真的成了自己的妹夫,也会怨恨自己一辈子。

钱锐是有些后悔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安然看着他打马离去的背影,却明白了他心中的悔和愧。

顾宛娘赶紧打水给王氏清洗伤口,安然出言道:“娘,用盐开水给大伯娘清洗吧!大伯,家里还有酒没有,赶紧找来,等用盐开水洗过之后,最好再用烈酒洗一次。”

这一刻,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六神无主,听到安然的话也来不及细想她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反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似的,居然都听她的安排,烧开水的烧开水,找烈酒的找烈酒。

半个时辰后,钱锐带着老大夫骑马回来了。

老大夫估计是第一次骑马,钱锐将他从马上扶下来,他差点双腿发软坐到地上去。赵世福赶紧将他扶到屋里,又送上温开水。老大夫喝了水,摸了摸还在跳个不停的胸口,便急着起身道:“病人在哪里?先看看病人吧!”

老大夫医术如何安然不知道,不过医德倒是不错的。

经过把脉看真,老大夫不慌不忙地说:“不要紧,病人身体很好,不过是这两日有些深思不属饮食不调,之前应该是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胎儿坐得很稳,不要紧,连安胎药都不用,只用些饭食,劝着她想开些,休息两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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