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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影卫来探案(50)

作者: 临水照月 阅读记录

“正是。”隐身在树杈上的那人低头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换班的?”

“庄主离开正殿之后。”

“……”沈遥叹了口气,对冥五抱了下拳,转身离开。

潜伏在书房另一侧的冥一见沈遥离开,偷偷溜到了冥五藏身处。

“哎,你说,庄主为什么不对沈公子说影卫离庄的另一种方式?” 冥一悄悄问。

“另一种方式,从立规矩以来,哪有人会选的?” 冥五道。

“也是,这沈公子也是奇怪,要人就要人,想那么多干嘛。”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月色如霜,远山云海,近水楼台。

沈遥推开住处的窗户,面对良辰美景,却只感到心烦意乱。

他从怀中掏出玉笛,放到唇边,清柔婉转的曲调便回荡在了夜空之中。

笛声幽然,吹皱池水。

韩忆音坐在屋内,从手中一次次掷出三枚铜钱,在纸上记下卦象。

笛声缥缈,吹乱残云。

陆藏名站在窗前,望向繁星之下的后山,盯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移步。

笛声缠绵,吹散落花。

玄七站在影卫营寮舍的屋顶上,迎风而立,黑衣融于夜色,眸中染上月华的温柔,他把手中的宝蓝色锦囊一收,纵身往影卫营西北方向跃去。

影卫营西北方向,有一个山洞。凡是“玄”字列影卫,对此处都有着骨子里的恐惧。洞内乃是一处寒潭,常年冰冷彻骨,在此处修习纯阴心法到达一定程度,是每个“玄”字列影卫必经的磨砺。

玄七刚刚靠近山洞,便已觉得寒气逼人,不得不动用内力抵挡寒意。

忽然间,一道劲风向他横扫过来,玄七纵身便闪,耳边传来嗖嗖的鞭声,山洞两侧的火把倏然亮起。

“墨凌师傅,玄七求见!”玄七翻身落地,单膝下跪,对着洞口摆出拜见姿势。

已袭至他身侧的鞭子忽然卸了力气,软软落在地上。

一道黑影来到他的面前,道,“你,来此何事?”

玄七抬起头,入眼是一个瘦削高挺的男子,黑衣黑发,也是一副影卫打扮,只是他的面容已是中年模样,眉宇间裹杂了岁月的沧桑。

……

“你想进寒潭调息内力?”墨凌听了玄七的来意,伸手捉起他的手腕,皱起眉道,“你的筋脉受创严重,进寒潭调息,功力最多也就只能恢复到五成,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又说无人下令你做这件事,何苦还要来自讨苦吃?”

“玄七明白,但玄七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功力恢复到最大程度,还请墨凌师傅成全!”玄七再次抱拳请求,印象中,墨凌师傅深沉内敛、严厉有加,却对小辈影卫暗存体恤,玄七能想到的,便是苦苦哀求。

墨凌看着玄七,一般受伤至此的影卫,眼中多是麻木认命,可玄七的眼神中却有一种坚定而鲜活的东西,那似乎可以被称作——期望。自己在训练影卫时好像也曾留意过这个小辈,是那次他替同伴求情被罚、还是那次他偷偷救下冻僵的小鸟来着?墨凌有些记不清了。

“你现在的情况,下潭调息,痛苦比平日修炼要多上十倍百倍,你可要想好了!”墨凌再次提醒。

“是,玄七想好了!”玄七脊背挺直,目光恳切。

“呵……你这样子,还真像和我同期的一个人。”墨凌无奈的笑了笑,作为影卫,他能活到现在,被安排来看守寒潭训练后辈,已是太过幸运,这孩子的样子,竟让他忽然有些感慨,只是故人已逝,往者难追。

他挥了挥手,示意玄七自行进洞。

玄七听到墨凌的感慨,心中忽然一动,忍不住问道,“您说的同期,可是墨寒前辈?”

火把影影绰绰,月色清冷朦胧,今夕往昔,似水流年。

“你这小辈,竟然知道墨寒?”墨凌奇怪道。

“玄七只是从庄主那里听到过墨寒前辈的名字,对他的事迹并不知晓。”

“是么?”墨凌笑了一下,玄七看在眼里,却觉得那笑容有些凄苦。

“墨寒是他第一任的贴身影卫,当年为救他而死,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庄主早已忘记他了呢。”墨凌道。

“也许……并没有。”玄七喃喃道。

“怪不得……”墨凌眼神一转,似想到了什么。

玄七怔怔的看着他,见他欲言又止,才暗恼起自己怎会如此八卦,他对墨凌道了谢,转身走向洞内。

“喂,小子,你知道‘玄’字辈影卫中,庄主曾召过几人‘双修’吗?”

“!!!”玄七面上一白,有些僵硬的回过身来。

墨凌没有发觉他的异样,微微挑眉道,“据闻,尚无一人。”

“……”

寒潭静如碧玉,水面上结着厚冰,寒气如烟如雾缭绕。入寒潭者,脱去全身衣物,以内力凿开冰面,浸身入水,只留胸口以上在水面上。

玄七闭着双眼,苍白的皮肤在寒气中泛起不正常的红色,他忍受着铺天盖地的剧痛,强行运起心法,提气调息,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扎入他全身,刺透他的皮肤,撬开他的骨缝,钻入他的经脉。他浑身肌肉坟起绷紧,双手在水下紧紧攥起,寒气沁透他胸口的肌理,把他的眉棱眼睫染上白霜。

“小子,你要是受不了就快上来吧!”墨凌的声音在岸上响起。

“无妨……”玄七没有睁眼,眉头难以抑制的微微瑟抖,艰难的说了两个字,便紧紧咬住下唇,只怕再一张嘴,便是痛苦的呻/吟。

他筋脉受损,强行按纯阴心法修炼,虽然感到寒潭与体内真气相辅相成,丹田受到刺激开始盈续内力,但这刺激对于他现在的身体来说,过于霸道凶猛,他只觉浑身经脉像被人死死掐住,再骤然放开,整个人在冰冷窒息与血脉爆涌间徘徊挣扎,血腥味在喉中翻涌,只怕稍一分神,就会万劫不复。

苦苦坚持将真气运转了一整个周天,玄七猛地睁开眼,在水中闷咳起来。长鞭裹杂风声而至,玄七伸手一挡,墨凌的鞭子便卷上了他的手腕,并向岸上一拽,让玄七借力出水上岸。

玄七一时站不起身体,撑着手臂半跪在地上,他压抑着咳声,向墨凌道谢。他全身赤/裸,一身的新旧伤痕覆上了一棱棱的薄霜,正慢慢化开。

墨凌蹙起眉头,转身走向洞内深处。

玄七颤抖着双手去拿一旁的衣物,还未穿好,就见墨凌又走了回来,伸手甩给他一个石碗,喝了声,“接着!”

玄七抬手接住那碗,碗中盛了大半碗水,微微晃出几滴。

“一口气喝了,对你有好处。”墨凌道。

玄七浑身冰冷,感知尚觉迟钝,他看到墨凌有些怜惜的目光,心中感动,仰头便把碗中的水一口干下。

“咳咳咳……”辛辣的液体一下涌入喉中,玄七被呛得猛咳起来。

“咽下去,别吐了!这可是我珍藏的桃花酿,敢浪费看我不揍你!”

“玄七……咳咳……谢过墨凌师傅。”玄七捂嘴下咽,心头隐隐浮起一丝烦忧。

……

夜色过半,皎月照影,清风撩人。

玄七悄悄潜回影卫营,刚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忽然觉察到背后有人靠近。

他回肘便击,背后那人侧身一躲,紧接着便贴了上来,将他一下抱入怀中,推进屋内,反手挥掌关上了房门。

玄七刚想再动,却被那熟悉的气息怔住,他放松下身体,背后那人把脸埋上他的肩头,摩挲了两下,这才微微放开他,让他转过身来。

“沈公子……”玄七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是我,”沈遥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曜石般的光芒,亮澈而渴切,“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去哪儿了?”

玄七头脑有些发懵,眼前的沈遥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重影。

这时,沈遥伸手在他的衣袖上摸了起来,“你浑身怎么这么凉?”他边问边担心的去看玄七的脸,却发现玄七两颊泛红,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目光像浸染了水汽,竟有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