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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41)

玉娘倒不想冯氏是个如此敞亮的人儿,又一想,前世的自己成日在府里躲清净,恨不得谁都不见才好,哪里走过什么亲戚,如今想来,落那么个结果也不全怨人,也该怨自己不通人情世故,想人活在世上,又不是一个人,自来要应酬往来,如此,遇上事儿也才有个帮扶,只跟她上一世般,只顾自己清净,末了的结果,也由不得自己了。

玉娘越思越想越通透,重活了一世,倒仿佛把什么都看明白了一般,一时饭毕,吃过茶,玉娘见王氏有些困乏,忙起身告辞。

王氏拉着她的手叮嘱:“没事儿就来说话儿。”玉娘忙着应了,从陈府出来,就见平安在外头候着,见了玉娘磕了头道:“爷让奴才来接娘家去。”

玉娘见平安后头的软轿,不免愣了愣,平安多精儿,忙低声道:“爹怕那车颠簸,这才派了奴才来,说让娘做轿子家去呢。”

秋竹低声在玉娘耳边道:“可见爷心里惦记着娘呢。”玉娘也是没想到,往常哪见柴世延如此体贴过,还怕她颠簸,便她病卧在床,他还不是去外头院中一味高乐,只不过昨儿依了他,倒跟换了个人似的,怪道他那么精明个人,末了却死在妇人手里,可见这厮是个色中饿鬼,只随了他那些事,便一万个事儿都能应的。

平安见玉娘坐进轿去,让婆子跟着轿,他自个瞅见四下无人,伸手扯了秋竹的衣裳角儿,盼着她跟自己说句话。

秋竹却唬了一跳,心道,青天白日大街上呢,这般拉扯落到旁人眼里成了什么,忙着甩开他,几步便上了后面的车。

平安扯了空,楞在原地半日才回过神来,这一路心里越发忐忑,暗里疑心,莫非秋竹动了意要跟着爷了,不然,怎连话儿都不跟他说了。

越想心里越忐忑,有心拉住她问过清楚,奈何秋竹不搭理他还罢了,只自己一挨近,她便躲的远远,平安越想心越灰,到了柴府大门首,连脑袋都耷拉了。

秋竹瞄见他那样儿暗里好笑,扶着玉娘进二门到上房来,刚迈进远门,就见小荷跐溜一下从那边厢房里斜刺啦的钻了出来,见了玉娘,匆忙忙见礼。

玉娘略定下神来,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遭,只见身上衫裙儿都湿了大半,贴在身上显出身段来,真真勾人,玉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却当不知道一般,往厢房里望了一眼问她:“谁在里头?”

话音儿刚落,厢房的门从里头打开,柴世延迈脚走了出来,显见是沐浴过后,头发还散着,腰带也未见束,松散散披着件道袍,噙着个笑望着玉娘道:“可家来了,倒让爷候了这大半日。”

却说柴世延,唤了贾有德与他在铺子里点货对账,直弄到近晌午,柴世延便说寻个酒肆吃酒,贾有德却道:“在酒肆中吃酒干巴巴的有甚乐处,不如去院中吃,叫俩个粉头弹唱递酒岂不好。”

柴世延如今刚从玉娘哪里得了趣儿,恨不得这就家去与玉娘温存,便有些意兴阑珊,只说:“那几个粉头唱来唱去,也不过那几套词儿,早听的腻烦,有甚趣儿。”

贾有德却呵呵一笑道:“哥莫不是忘了那西街上的冯家,她家的冯娇儿,弹唱几曲,难道还入不得哥的耳?”

柴世延昨儿还想着冯娇儿呢,这会儿听他提起她来,自是动了意,被贾有德扯去了西街冯家,那冯家的老乞婆忙忙的迎了出来,一叠声的奉承话儿把二人让到了里头堂屋里坐了,又让人上茶,又使人拿点心,真个忙乱。

贾有德挥了挥手道:“莫瞎忙乱,把你们家娇儿唤出来伺候柴大爷是正经,只她伺候好了,比你上多少碗茶都有用。”

那婆子听了却有些为难的道:“论说柴大爷可是我们想都想不来的贵客,娇儿也常盼着呢,只今儿却不巧,前儿个县外头码头上停下船,来了几个南蛮子,不知从哪儿听了娇儿的名儿,点名儿要娇儿过去弹唱,昨儿一早便打发人来接了去,至晚儿掌了灯也不见送回来,还是我巴巴让人去接回来的,谁知今儿一早又叫了去,老婆子待要不让去,那几个蛮子只是不依,扔下银子就走了,竟跟抢人的一般,要说我们家姐儿也是没造化,怎么偏今儿柴大爷来了。”

说到此,话音又一转道:“虽娇姐儿不在,却有她两个妹子在家,也学了弹唱,不若唤出来弹唱两曲,得爷点拨一两句也是她们的造化了。”说着便让人摆了酒菜儿,唤了两个姐儿出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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