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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189)

大恩?武宜春不禁涩然笑了一声,他何曾想要什么铭记大恩,又道:“柴世延先头那般荒唐,后又写下休书,难道你不记恨与他,如今却还要费这些心思救他?”

玉娘道:“古人云有错改之善莫大焉,他虽过往荒唐些,后却悔改过来,玉娘还有甚不足,他写休书之时,正是知道了工部陈大人的事,怕牵累玉娘写下休书,这般苦心,玉娘如何不知。”

武宜春脸色略冷了冷道:“若他问斩,你当如何?”

玉娘淡然一笑:“他若问斩不得活命,玉娘愿以死相随,黄泉路上也好夫妻相伴。”

武宜春道:“你说的可是真心之言?”

玉娘道:“句句肺腑之言,若有半句虚假,玉娘情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武宜春禁不住倒退一步:“原来如此,便本公子再费多少心计,也无济于事是了。”玉娘沉默不言。

玉娘回了客栈,对着窗子呆坐了半日,也不知自己今儿这一番话,会不会弄巧成拙了,却又担心柴世延的境况,担忧他在那大牢,可饿着了不曾,可冷不冷?

玉娘坐到掌灯时分,与他哥哥道:“明儿一早咱们家去吧!”

陈玉书道:“妹妹可见了那武三娘?”

玉娘摇摇头:“事到如今不见她也罢。”“那妹夫的事……”玉娘道:“我们夫妻这番劫难也只尽人事听天命吧!”

陈玉书虽不明白他妹子的心思,却知他妹子是个有主意的,只得依着她,次日一早收拾妥当,让平安赶着车,自己骑马跟着,一行人赶早便出了城门。行出城门未几里,后头一骑赶上来,正是武宜春的小厮。

到了近前,把书信递给陈玉书,依依不舍的往车里头望了又望,待秋竹掀开窗帘,那小厮脸上一喜喊了句:“回头我去高青县寻你,你要等着我。”撂下话打马跑了。

秋竹挠挠头,不明白这小子抽什么风,后知后觉的瞧了眼前头,只见平安瞪着她,那脸色黑的跟包公似的。

平安这个恨呢,就知他媳妇儿是个招眼儿的,这才几天,把宜春公子跟前的小厮都招来了,瞧那小子那眉眼含春的样儿,敢打他媳妇儿的主意,平安真恨不得过去踹死他。

秋竹见他那酸样儿,倒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她一乐,平安脸更黑,秋竹却不怕,撂下帘想着,家去好好哄他两句就是了,却侧过脸去问玉娘:“那宜春公子信里说的什么?”

玉娘低头瞧了瞧那张信签,上头只写了四个字:如卿所愿,玉娘撩开车窗,向外望了望,朝阳从云层中照下来,铺在官道上,一片坦途,忽的想起武宜春的笑,跟秋竹道:“他终究是个君子。”

玉娘到了兖州府已接了信儿,官文比她们的脚程快的多,皇上发下圣旨赦了柴世延,发还家产,至于克扣银两一事,只把他的提刑官免了,这倒更和玉娘的意,玉娘本就不想柴世延钻营官场,官场虽可谋得富贵权势,却也险恶万分,此时得意,又怎知下一刻如何,倒不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好。

只她回了柴府,一见柴世延那样儿,不免落下泪来,这前后才多少日子,竟成了这般模样儿,不知动了多少刑,身上不见一块好肉。

福安抹着泪说:“这还是在家养了两日,刚从大牢抬回家来……”话未说完,就给柴世延打断道:“胡说什么,哪有什么,不过都是些皮外伤罢了。”伸手抓住玉娘的手安慰她道:“你莫忧心,略养几日便无事了。”

玉娘见他这般,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却道:“只我平日劝你的话,只是不听,但能留的三分情,哪有今日之祸,那通判还不是念着他表侄女那档子事儿,才这般为难与你。”

柴世延叹道:“若说起这些,也该怨玉娘,若玉娘当日不跟爷别扭,如何有那些事,日后莫要跟爷使性子才好,夫妻在一处,当有商有量,有甚事,莫听他人言,只来问爷才是。”

玉娘听了也道:“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般,你我本是结发夫妻,共患难才是,你先把为妻休回本家,又算的甚夫妻……”

夫妻两个拉着手有说不尽的话儿,这般艰难过去,夫妻当真才知相守不易。

柴世延再不思当官儿之事,养了两月养好了身子,重整家业,话说时光迅速,一转眼便到了年二十九,明儿就是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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