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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150)

柴世延不禁有些悔,过往还罢了,如今怎还不知玉娘性子,面儿上大度,心里却是个看不开,且自己用那寡妇试她,却也弄巧成拙,玉娘秉性刚强,如何受这般委屈,若她真个不意自己,又怎会这般,倒是自己成了蠢人。

叹口气,忙使平安寻郎中,只院子里立着,并不进去,不多时郎中到了,瞧了脉息出来,柴世延忙问:“如何?可要紧?好端端怎就呕出血来……”

那郎中言道:“情志不遂,郁结于心,兼急怒攻心,血不归经,故此呕出血来,乃是口淤血,若不呕出积心里,天长日久不定就成了大症候,如今倒好,腹中胎儿也无大碍,静心调养几日便可无事,倒是需宽心才是。”

柴世延大松了口气,使平安封了一两银子诊费与他,郎中欢喜去了,柴世延院里立了半个时辰,直等玉娘吃了药睡了,才进去屋里,轻手轻脚揭开床帐仔细端详半晌,想那药中定有安神之物,倒是睡得好,只一双秀眉皱紧紧,脸色也有些蜡黄,却显可怜可爱。

柴世延瞧了半日,平安进来道:“贾爷来了。”

柴世延放下帐子,叫秋竹跟前守着,到了前头,贾有德见了他,先唱了个喏道:“弟耳闻哥寻了一桩好姻缘,特来道喜。”

柴世延正不大自,便道:“这话从何处说起,甚好姻缘?怎我却不知。”

贾有德只当他哄自己,笑道:“哥还哄弟呢,岂不知媒婆那张嘴马都追不上,咱们高青县才多大,哥又是咱们县头一份体面人儿,那媒婆从哥这里出去,一路便传到兖州府里去了,如今谁还不知柴府要纳二房进门,便是那兖州府古董铺子刘家寡妇,若是旁人也还罢了,这刘家寡妇可真是个难得,她家那铺子听着都是她自己经管着,比她那汉子时也不差,可见是个能干,何况,颇有姿色,又是通判府表侄女,凭她出身,便与哥做个正头娘子也般配上,莫说甘愿做小,这般好姻缘,去何处寻得来,岂不是大大喜事吗?”

贾有德说了一大篇子话,才瞄见柴世延脸色不大对,瞧着有些阴沉,倒是半分喜色不见,心里头疑惑,便道:“难道哥还不中意”

柴世延哪里想到,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弄得人皆知,心里不免暗恨那媒婆嘴,没甚好气道:“纵她再是个好,与爷甚干系,那媒婆倒越发可恶,爷何曾应了她什么?满世界张扬出来,回头遇上她,让她吃爷一顿好打。”

贾有德听着话音儿不似好,哪是什么好姻缘,倒成了冤家对头一般,如何敢再说,打了哈哈岔过去,再不敢提一个字,坐着吃了半盏茶寻个托辞去了。

柴世延巴不得他赶紧走,贾有德前脚去,他后脚便进了二门,到了上房,见玉娘还睡着,便坐外间炕上,忽想起什么,低头掀开炕席,把玉娘藏那纸素签拿手里,已撕成了两半,摊炕桌上,对一处,瞧出是一首曲辞。

柴世延从头至尾瞧了一遍,却悔不行,这字里行间,处处透出情意,哪里做得假,想是那日之事她心知错了,却拉不下脸来认错,故此写下这曲词来,却又不定何处听了风言风语,知道了刘寡妇之事,自己恰巧又拿这事儿试她,阴错阳差险些酿出祸事来,若因此写下休书,夫妻情份何。

越思越悔,起身进了里屋,坐榻边儿上发呆,秋竹见爷这般,才松了口气。

玉娘这一觉却睡得好,睁开眼已是掌灯时分,隔着帐子灯影儿中瞧见帐外有人,还只当是秋竹,便唤了一声。

至帐帘打起来,才瞧出是柴世延,柴世延见她醒了,伸手来拉她手,嘴里道:“可觉着哪儿不好?”声音温柔仿似能滴出水来。

玉娘先是愣了愣,忽想起今日之事,哪里肯搭理他,抽过手,背过身子脸朝里头躺过去,还怕柴世延吵她,寻帕子盖脸上,那意思瞧都不想瞧他。

柴世延却憨皮赖脸凑上来,拿下她脸上帕子道:“前番是爷不是,爷这里与你陪个不是,莫恼了,玉娘恼爷,爷倒没什么,只怕你把气憋心里憋出病来倒不好。”

玉娘闭着眼不瞧不看,暗里却道刚这厮怒冲冲出去,瞧意思真个要一刀两断了,怎这莫回头来就成了这般,嘴里甜言蜜语流水般说出来,竟跟不要钱一般,却想到那寡妇,心里如何过得去。

柴世延见自己说了半天好话儿,她也不言不动,倒似个木头人一般,柴世延索性脱鞋上榻,掀了薄纱被来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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