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修房子(2)
“是。”陈小笙恭敬回道。
“呦,宁王府来的小子。”
清一色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粗约估计二十来人。
底下徐徐安静下来,换上和之前看热闹不一样的眼光。后排几个小贵人唏嘘:“呵,瘦得堪比小金鸟儿。”
小金鸟是老夫子养的画眉,险些好几次没死在他们几个二世祖手里。
“看起来也太弱。”
“不够塞牙缝儿也算没意思的。”
后排几个少年长相清俊,浑身上下都是懒散的气息,歪着身子邪邪的打量陈小笙。
眼神不纯粹。
偶尔偏头交流几句,嗤笑的眼神落在陈小笙身上。
夫子摆摆手,示意陈小笙去后头那个空位坐。
整个书屋的每个位置坐什么人都讲究。比如前排身份尊贵。第一排除外。最自由散漫的那几个就爱坐后排去,离前头的夫子越远越好。相对来说第一排的位置最受排斥,都是别人选剩下不要的。
而最后一排位置最自由。所以后排风气和前几排截然不同。
他们此起彼伏的朝陈小笙吹口哨,还有人朝她扔纸团。新来的小个子看起来很好欺负。正好可以用他解闷儿。
陈小笙低头抱着自己的盒子穿过过道,在最后一排寻找自己的空位。
“在这呢。”
倒数第一排靠窗户的少年抬起头,穿着蓝质浅绿边的学子服,戴学子帽,额头上有一团红印子。
睁着迷瞪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打招呼:“陈小笙,幸会啊。”
泛红的眼白,一看就是因为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后果。
陈小笙坐下来,帮忙收拾乱糟糟的课桌。
新同桌主动介绍自己:“邱一山,我爹是潘江府邱老板。”
陈小笙:“嗯,我是陈……”
“宁王府管事的侄子。”邱一山咧咧嘴,脱口而出。
陈小笙文绉绉的点点头,觉着自己的名字没有宁王府管事侄子的名头好用。
她飞快睃一眼新同桌,收回视线,善意提醒:“你的额头。”
邱一山无所谓的扯扯嘴角,并起两根指头碾碾额头红印。砸砸干涩的唇,顺手端过窗沿边的竹截优哉游哉喝水。
无聊的看看窗外,打发时间。
陈小笙低头继续整理课桌。
书屋的课桌是两个人共用一张檀木桌,可能是因为邱一山此前没有同桌的缘故。
他一人独大,把另外一半搞得挺糟糕的。
杂乱无章的书册,半新半旧的草纸,还有废弃的断笔和已经干涸凝结的砚台。
陈小笙废了些气力才帮他把散乱的书籍、竹简规整好,还给他。
然后将自己崭新的课本摆放好,端正身子,深深呼吸一口从窗外吹进的清幽幽的凉风。
瞬间令人神清气爽。
这种感觉真好,陈小笙珍惜机会认真听讲。
老夫子声情并茂,慢吞吞说讲义,“后代世人文批秦王建造阿旁宫,耗尽民财,殊不知,阿旁宫起,建造之术革故鼎新……”
调整完状态后的陈小笙渐入佳境。她性子偏慢热所以有点沉默寡言。虽然她已经年满十四,个子也不是太矮,但就是太瘦弱。
给人一种她是幼女的错觉。
邱一山偏头过来找她说话,“我们来聊聊啊,你多大?十二?之前住在宁王府?”
“你应该经常见到宁王?听说他帅得不要不要的,他老子也帅得不要不要的,大将军嘛,是很威武……”
邱一山百无聊奈转动手里的毛笔,歪着身子继续搭话:“你叔叔张中全,喏,那是个厉害前辈哇,打宫里面儿出来……你之前有去过皇宫?”
“你是张中全的亲侄子,还是外姓侄子?”很多官贵、皇贵府邸上的管事都喜欢认干儿子、干侄子什么的。
撩了半天,陈小笙依旧安静的目不斜视盯着讲台。
邱一山扯扯她的袖角,压低声音:“喂,你还真打算听老和尚念经。”
陈小笙终于有所动,微微转头递给他一个难道不是的眼神。
邱一山噗嗤笑,笑陈小笙新人不懂规矩:坐后面,是不用听讲的!
邱一山慵懒的换只胳膊撑头。
喏?
陈小笙折折眉头。
原来每个时代的上学堂读书情形都大同小异么,比如后排都是任性的坏小子,上课就睡觉。那你不听课为何要来营缮书院。听说书院名额很珍惜,你可以不来。
邱一山撇撇嘴:“要不是我爹拿腿威胁我,我才不稀罕来这变态书院。”
可怜天下父母心,陈小笙低眸弱声道:“你爹都拿自己身体作求,你要好好学才对啊。”
“啥?”邱一山扯扯嘴角:“是他拿着棍子追我三条街,说我不来就打断我的腿。”
说完又觉得无聊,转过身趴在桌上,拨弄了一会儿桌角的毛笔,最后还是睡觉。
陈小笙:“……”
她努力目视前方,端正坐姿。
中途邱一山醒过一次,继续歪起身子和陈小笙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极力屏蔽掉邱一山的各种干扰,终于挨到了下课。
课后陈小笙要学磨墨。
不多时,像是有预谋的。唰唰过来一群人,汹汹逼人退让。
为首的高大少年慢悠打量她,随后砰砰敲她的桌面,砚台被震开几寸远,新墨跳出来沾了她满手。
她反应迟缓抬起眼眸。
眉目俊朗的少年单手撑在她的檀木桌角,整个修长的身子呈压迫状,眉角微挑。不友好的挑衅。
“新同仁,结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简简单单古代求学校园文,希望诸位喜欢,日常上警求收藏哟
☆、人贵大佬
营缮书院有早课,辰学半个时辰。
上午巳学一个时辰。
下午申学一个时辰,晚膳选择性实用。
戌时晚课,亥时二刻梆子响,回学舍就寝。
目前分别学习建筑历史,建筑文化基础性内容等。半靠自主性努力。每月初一、初三单数日理论课,双数日手工实践。
还有归属假,月中十五日起休沐三到四天。整体上学习安排比较宽松,主要依靠个人悟性和自觉。
“你在,忽视我?”戾气少年俯身过来,两道炽热的目光盯在陈小笙的眉骨下:“新来的同仁,底气很足哟。”
陈小笙微怔,放下手中的墨锭,站起身,拱手作了作:“你有何见教?”陈小笙并不知见教和指教乱用是会出大事的。后者还好,前者颇有挑衅味道。
他挑了挑眉毛,果然嚣张!
下一瞬,陈小笙就被旁边一个小胖子撂翻在地。疼得她脑袋一懵,屁股有摔裂的痛觉。手掌也被撑了一下,腕子像是措气了,一钻一钻的疼。
“嘶,你们——”陈小笙无奈又文弱。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新来的,别管你是哪家侄子,在这儿得听子健的。”
皇权富贵下的压迫的奴性统治。
傅嘉兴,字子健,当今圣上亲自赐名的时代后生。
戊字堂的大佬。
大佬懂吗,就是那种连夫子都懒得管也不敢管的人贵二世祖。
陈小笙手肘抵在地上,腾出力道活动另外一只受伤的手腕,窘兮仰视傅嘉兴。息事求和道:“我初来乍到,并不知。”
有人斜倚着窗沿,朝这边投来嘲讽:“小金鸟儿,白弱鸡,和老夫子那只臭画眉一样惹人生厌。”
“是啊,适才他还巴结夫子来着,我来学学他怎么作揖的啊,咳咳,夫、子、好——”
“哈哈哈哈——”哄笑声此起彼伏。
小胖子故意丑化刚才陈小笙问安的作揖动作,滑稽又难看,逗得整个书堂的人哈哈哈大笑。
连傅嘉兴鄙夷的半边嘴角一扯,居高临下俯视她,抿唇不语。
小胖子恢复常态,朝陈小笙冷哼,顺势再一拳给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东西加深印象。
巩固巩固权威。
打人不打脸。
陈小笙下意识抱住头。谁知等半天拳头也没落下来,抬眸一瞥。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睡大觉的邱一山伸手替她挡住那敦实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