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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同人)不遇(97)+番外

作者: 从此心安 阅读记录

胡古月一字一字道:“我本还等着欣赏,你将自己所爱生生操死后的反应呢。”

晓星尘猛地站起,同时刺出霜华,胡古月轻声道:“你不是要求我进来医治薛洋吗?”

霜华不得不止住,胡古月不耐烦地推开喉前的剑锋。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怎么回事……为什么……”

他激动之下,体内阴毒只能发作得更快,边说边用手捂住口,轻咳不休。

他掩着口,彻底崩溃了:“你为了什么?!”

胡古月如他所愿,亮出企图:“不把薛洋弄垮,我如何能杀得了你?”

“他原本好端端地在当金麟台的客卿,”胡古月道,“若不是你出现在他眼前,本没有后来又是入狱又是被清理的那许多的事。而金光瑶有这样一位得力帮手,未必会对聂怀桑毫不起疑,说不准他一辈子都在夔州和金麟台上风生水起,背靠仙督好乘凉,又哪会落得今日如此不堪的下场。”

“你就是一个扫帚星。”他道,“下山之后,害死满白雪观的人,害死常家最后的活口,害死整座义城的人,害死聂怀桑和江澄,亲手捅死来救你的宋岚,断气后还连累薛洋拿自己的阳寿补给你。你不过仗着苦主们喜欢你,就恬不知耻地只顾自己偷偷快活,欺师灭祖地苟且偷生。”

“无论是对山上你师尊,还是山下所有对你好的人,你都是彻头彻尾的害人精。”胡古月冷冷道,“而薛洋自从遇见你这祸水,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当的一声。

霜华坠到了地上。

“胡氏与世无争,本也不想逼死当世仙督。”胡古月欣赏晓星尘凄苦神色,道,“可入岗前一番试探,他连佩刀都不愿解,如此心高气傲,老夫真是不敢赌他会在威逼利诱下将你交出。再说,即便他为了聂明玦可以舍你,但此人心有七窍,难免不为你谋个生机之局。”

“再说了,”他用脚尖轻轻踹了踹薛洋,垂眸道,“无论如何,薛洋都会拼死护下你。”

“你问我为什么要对薛洋出手,”他道,“是因为你。”

晓星尘跪在奄奄一息的薛洋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你要杀我一个人,”晓星尘捂着嘴勉力压下喉中烫意,不可思议道,“竟拿你氏族满门作赌去谋害仙督!你要杀我一个人,竟要将我身边所有人都逼死?”

他停下质问,用手温柔抚摸薛洋高烧滚烫的额头,伏在薛洋身上,慌乱不已。

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在胡古月脚边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单手去拉胡古月衣摆:“你放过薛洋,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放过剩下这些人。”

他身怀绝世武功,手握霜华宝剑,本能取胡古月性命于手下。

可之后他怎么背着薛洋走出平龙岗竹林的迷阵?他体内被阴虎符的邪气侵入,又被编钟勾得乱魄,真要动起手来,胡古月若身怀什么恶器,也根本不是对手。

胡古月冷漠地看着晓星尘,笑一笑,弯腰要去掏薛洋怀中的阴虎符。

可晓星尘突然又横剑将他逼开,一步不让地挡在薛洋面前。

“饶了薛洋吧。”他边说边痛苦地掩唇,发出呜咽,语调却万分坚毅,“别碰他,我跟你走,绝不反悔。”

胡古月冷冷看着他,突然甩出一柄飞刀,剜了晓星尘左膝一刀后又飞回老人掌中。

晓星尘果然直挺挺站着不躲,硬接下那刀,单膝跪在地上。

胡古月双目全是自负同快乐,施施然从袖中又翻出那个布包,轻轻抖开,转身道:“去刑房。”

晓星尘抿唇,摇晃着站起来,将地上的降灾拾起,也不去管剑鞘,只塞剑身到薛洋手中,极为珍重而温柔地拂过薛洋混乱的脸,便转过身。

一只皓白如月的手突然伸出,死死揪住晓星尘衣摆。

晓星尘一怔,一根根掰开薛洋纤细的指头,跟着胡古月离去了。

石门落下之前,晓星尘还回头朝地上的薛洋望了一望。男子白绸覆眼,神态、身姿乃至抿唇的细微弧度都文静单纯,虽落魄之至,但举手投足间有种晓星尘独一无二的韵味,明月清风一如当年。

智者可卷愚者豪,世人见我轻鸿毛。

力排南山三壮士,齐相杀之费二桃。

倾城07.惜霸业情钟,皆成白骨。

九鼎黄芽栖瑞凤,一躯仙骨养灵芝。

蓬莱不是凡人处,只怕愚人泄世机。

——唐·吕岩《七言》

——八十五年前——

“延灵大哥,那日在南山寺,僧右愚对你甘拜下风,好威风啊!”

元朝延祐六年,时维己未,岁属肖羊。一列华车宝马的煊赫队伍,正在岐山宽阔平坦的驿道上缓缓前行。

这行人马穿戴华美仪仗考究,在岐山温氏的地盘上豪气干云地谈笑风生,如闲庭信步般坦然自在。在这群身着精致炎阳烈焰家袍的世家子弟中,唯独一名方脸青年道袍雪白,正答道:“少宗主莫再夸我了,先仔细看看我从僧主持手上硬要来的这张图。”

少宗主闻言便低头细细查看手中的图,边看边道:“这是南山寺此次重铸唐朝铜钟的设计图纸。这枚铜钟悬挂在大雄宝殿左角,直径三尺八寸,高五尺六寸,重一千三百多市斤,钟上有僧主持的题铭——比唐朝时阔气得多,难怪要请儒、释、道三家共赏。”

“不错。”延灵道人点头,“请少宗主再看云南监察寮传来的图纸。”

“这是上月刚扩建好的圆通寺地图。”少宗主翻看第二张图纸,道,“供着成宗的‘赐玺书嘉’,山顶新建接引殿,气势恢宏有几分我温氏扶桑殿的意思。然而就这些,工程历时整整十八年,实在太夸张了。”

“陀罗寺在唐朝南诏时代便是江湖中佛道的领袖宗派,是昆明最古老同时也是最大的寺院。铁穆尔非要出资扩建,下旨改名圆通寺,意在从佛道入手,收编汉人的江湖门派。”延灵道人一声叹息,“对抗了整整十八年,佛道终究还是屈服于蒙古人了。”

“大哥,”少宗主收起图纸,缓缓开口道,“当今圣上,和之前那些蒙古人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尊蒙贱汉、侵我河山、狼子野心。”延灵道人冷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仁宗即位后屡屡新政,是提倡汉化的。延佑复科五年了,汉人一样出朝为官。”少宗主犹豫再三,还是对延灵道人温言道,“僧右愚虽修佛道,可和家父是自幼交好的挚友,此人是汉人中的英雄好汉,论对家国同胞的热爱,不会比我温氏少。连他都借口重铸铜钟,邀天下英豪到漳州齐归元廷,可见此一时彼一时,世道已经不一样了。”

“少宗主,爱育黎拔力八达倚重外戚,启用兴圣皇太后的重臣铁木迭儿为右丞相。”延灵道人面不改色,直呼当朝皇帝的名讳,“他背典忘宗,先是取消了武宗的经济措施,又立其子硕德八剌为皇太子,违背先立和世剌继位、再传位硕德八剌的誓言。这样一个为了皇权,连亲生父亲都能算计欺骗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会对汉人一视同仁?”

“说到皇权之争,我们汉人也有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李世民,他爱民如子恰是小妹最为崇拜的人。”少宗主忽而似笑非笑,悠悠道,“高位自当有才者居之,而不以繁文缛节定论。爷爷传宗给父亲时,也要父亲答应他,立兄长为下任宗主。当时兄长年幼,我也还没出生,如今兄长年过三十一事无成,我虽是幼女,却是温氏上下公认的明主,于是父亲改立我为少宗主。以幼凌长,是否就是大哥口中的背典?以女逾男,是否就是大哥口中的忘宗?”

延灵道人两年来在温氏受尽上卿礼遇,人人对他都是恭顺有加,突然被少宗主不冷不热地逼问,顿时一怔,僵硬道:“属下失言了,请少宗主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