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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同人)不遇(115)+番外

作者: 从此心安 阅读记录

胡古月老眼泛着泪光道:“一别八十六年,我已是老态龙钟,而你的修炼更上一层境界,那时望之如三十许人,如今竟似十八岁的少女。”

“我那时仅能维持肉体三十岁状态吗?我记不清了。”抱山散人摸着秃顶道,“不过精进这么一点修为,没有大用。我依然困于第二层境界,始终过不了‘三花聚顶’这关。”

求你别再去摸了!

诸葛平亦瞠目结舌,情不自禁缓缓道:“家、家主,所以你十五岁对抱山散人一见倾心时,她、她老人家也没有,呃,没有气神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么。”

萧廷芝《金丹大成集》记载:问三花聚顶。答曰:神气精混而为一也。玄关一窍,乃神气精之穴也。

诸葛平是以委婉而有文化的方式询问抱山散人是否一直没在头顶上聚集人花、地花与天花。换而言之,是否一直谢顶。

胡古月只顾痴痴凝望抱山散人,懒得回答重复问题,他竟落下泪来,唤道:“……任春桃。”

抱山散人大彻大悟道:“原来是你!”

胡古月已泣不成声。

“星尘报信给我,说我定是与你胡古月结了梁子,导致每个徒弟都被杠上,此番前行生死未卜,万望念师徒一场,不计前嫌救命于凶险之间。”抱山散人道,“我根本不记得你,也自问没有宿敌,但星尘修书给我,我没有不来之理,好歹赶上了。”

胡古月边哭边笑道:“你不记得我。”

“不。你方才唤我俗家名字,我便想起你了。”一位百岁老人在她面前哭得涕泪纵横,就连聂怀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看不下去,抱山散人竟莞尔道,“你是数百年来唯一问过我名字的人,我可是绞尽脑汁才记起自己名字告诉你的,何况你诈我的方式还那样急智,人又这么小,我想我永远记得你。”

胡古月又笑了,这次的笑带些甜蜜。

——“你别走!”小孩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发脾气道,“你告诉我叫什么,日后我长大了,学了本领,也好指名道姓地向你提亲!”

两人差了二百余岁,抱山散人看他哭也好笑也好发脾气也好都像看个小动物或小婴儿,只觉得有趣而并不当真,莞尔一笑,便要走。

小胡古月眼睁睁看那反光的头顶渐渐远去,哼道:“可惜我刚才却不该跟你比飞刀,若搬出我最厉害的绝技来,你定打不过我。”

抱山散人苦修了二百年的三花聚顶,一无所成,听见有更厉害的绝技,总是要会会的,闻言又走了回来。

其实她这次下山没有经验,以为换掉方寸观的鹤翎白袍便算隐去身份了,穿着女装就入世,被人处处看稀奇,十分后悔没穿个能配帽子的男装。如今将延灵道人也放下了,更是觉得山下浮躁聒噪,只想回观享用清净,便急切道:“小孩,你有什么绝招,快与我比划。若真能击败我,我便也输你一门绝技。”

胡古月道:“绝招叫不倒大法,并没有什么别的用,只叫你无论如何无法一招将我打得趴下站不起来。我素来嫌弃此招脓包,今日才知,本该正用上克你。”

“哦?那可真是闻所未闻。”抱山散人道,“若我不能一招将你打趴得站不起来,那便算我输了。”

胡古月伸手道:“好啊,你拉我起来,我们比比。”

抱山散人好奇地将他拉起来。

胡古月被心上人牵着手,顿时心跳砰然,脸红耳热。

抱山散人道:“那我出手了。”

胡古月立刻大喊道:“你已经输了!”

抱山散人见他得意的样子,恍然大悟:“是,我已用过一招。你现在被我拉起来,就算再将你打趴下,也不再是一招打趴。”

胡古月道:“你说过要给我绝招的。我不要绝招,我就要娶你。”

抱山散人道:“那可不行。我修绝情断欲法门,不近男色,我还是给你秘籍吧。”

胡古月十分失望,含着两包眼泪,坚强道:“我不要秘籍。那,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胡古月笑道:“任春桃。”

对着这样一位外貌特征显著的秃顶女子,胡古月能一见倾心百年不渝,在场诸人个个都在心中直呼胡家主情痴,是个至情至性、不拘泥皮相的妙人。谢紫彤大为感动,刚要靠在女伴身上缓缓,却见傅三月已在李飞音怀中擦起了鼻涕。

抱山散人收敛笑意,严肃道:“小孩。我绝情断欲,虽然不知原因,但你杀延灵和藏色,我无所谓。只是星尘,我一定要护好,你再杀他,我便杀你。”

胡古月近百年杀抱山散人的三名弃徒,本是为了给她报仇雪恨。今日亲耳听见两人她无所谓,一人更是爱惜不怪,一时大受刺激,神魂激荡之下,又晕了过去。抱山散人直接伸手要将他摇醒,诸葛平连忙护着家主,急道:“抱山散人,你既然发话了,家主再也不会伤晓星尘了!真的!”

抱山散人便缩回手,转身就走。

与世隔绝数百年,这般不通人情世故,难怪能教出延灵、藏色和晓星尘这样我行我素的徒弟!

抱山散人来到晓星尘面前,晓星尘口呼师尊刚要跪,她眼疾嘴快制止道:“别跪了,一身的伤。”她将霜华剑插入剑鞘,晓星尘于心不忍道:“师尊,胡家主爱了您一辈子,待会他醒了,您好好与他说句话,别叫他这般难过。”抱山散人道:“行,就听星尘的。”晓星尘又道:“师尊,你知我绝不会来打扰您……那通风报信的人,并不是我。”

聂怀桑从抱山散人说报信一事起,便一直盯着薛洋,君子道上的猜测他越发觉得方向没错,只是法子没想到。他盯得那么久,久到身边的江澄咳嗽一声,忍不住去捂他眼睛,聂怀桑用扇子拨开他的手,江澄换一只手去捂,正在闹,薛洋果然开口道:“抱山散人,那只乌鸦是我派去的。”聂怀桑一下扒开江澄的手,道:“我就知道。”

薛洋是前任孝乌公,只不过……

晓星尘奇道:“阿洋,我从未向你提及抱山位置啊。”

对。聂怀桑心道,若晓星尘告诉薛洋抱山之事,薛洋何必去问胡古月抱山散人是什么样的人。但若晓星尘没告诉他,他又是如何知道抱山方位的呢。

薛洋笑道:“道长,你忘了引魂宝鉴吗?第三世时,我跟着你爬上抱山,还见了抱山散人——不过那时她头顶带着鹤翎冠,我不知道是这模样……”

聂怀桑折扇敲于头,叹自己没想到。

薛洋将引魂宝鉴诸事对抱山散人娓娓道来,抱山散人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薛洋不禁忐忑,抱山散人才轻声道:“你为何又要假借星尘之口求救,说实话不行么。”

薛洋心虚道:“人人都知,道长下山时发了毒誓不再回山……我原以为那誓与延灵、藏色的差不多。”

抱山散人与晓星尘闻言同时摇头,抱山散人道:“全然不同。”

但这是他们师徒之间的秘密,他们永远不会告诉旁人。

——“师尊又留大师兄在寝房过夜了……”这样的议论声,方寸观最近越来越多。虽然声音足够小,也离窗口足够远,但还是躲不过修为深不可测的抱山散人,与耳力极佳的晓星尘。

师徒两人相对无言。

少年晓星尘道:“师尊,今日功课我已经学完了。”

“嗯。”抱山散人斜倚在床榻上,撑着头道,“不过别走,留下来,躺在我身边睡。”

在方寸观所有子弟中,她最喜爱晓星尘。似乎冥冥之中还带着前世的印记,从很幼小时起,他便是那样温柔乖巧、懂事听话、事事依着自己这位师尊来。

可是这回,那少年却没有和往昔一样虽然有些僵硬,却顺从地过来。

“师尊。”晓星尘的语调是犹豫的,可嗓音是清丽的,终究还是开口问道,“您抱养我的那一年,算出自己即将遇劫。按理说,那年不该再收徒弟,免得收揽的正是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