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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自强(188)

鱼是种酱汁闷炖而成,与别的做法比起来,更为入味,青鱼肉厚,能做的这般入味,颇为不易,醋溜白菜看似简单,却也是精心烹制,只选了白菜的嫩帮,挑了菜筋,斜刀片成大片,火候极为正好,酸甜清脆,很是爽口,吃一筷子她夹过来的鱼肉,喝一口暖暖的金华酒只,觉暖入心肺,浑身都透着那么熨帖。

安然在对面,时不时帮他夹一筷子菜,问他:“好不好吃?”

梅大点点头,因梅大嗓子烧伤,不爱说话,一顿饭下来,只听安然不时问他的声音,他只是点头。

吃好了,安然看了看桌子,颇为欣慰,四块鱼,一盘子醋溜白菜,两碗米饭,一碗汤,一壶酒,让他吃的干干净净,作为厨子有人这么捧场,自然非常高兴。

安然把碗筷收拾进食盒子,刚要走,梅大却接过食盒子指了指外头。安然笑着点头,知道他是要送自己。

安然来的时候提了一只灯笼,这会儿提在梅大手里,他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灯,在安然前头照着亮儿,其实没有灯这会儿也能瞧得见,天色黑透了,月亮就出来了,一轮皎月悬于空中,月光穿房越脊落下来,仿佛陇了一层淡淡的银色轻纱,很美。

两人的院子本来就挨着,从月亮门过去就是,进了院安然要去接食盒,梅大却避开,直接送到了院里的灶房。

安然愣了愣,见灶房的灯亮了,走过去不禁失笑,梅大挽着袖子正在刷碗。

安然不禁有些出神,此情此景倒让她想起了冀州的小院,眼前的人影,也仿佛跟记忆中的男人重合在一起,安然猛然惊醒,看清眼前的梅大,不禁摇头,自己想什么呢。

趁着这时候,去泡了一壶茶,等梅大收拾完,倒了一杯递给他。也不进屋,就拽了条板凳坐在灶房里,梅大喝了两口放下,忽想起什么,拿过她的手,写了起来:“为什么一天只定八桌席?”

安然知道他就得问:“富春居跟齐州的八大馆子不一样,既不是以量取胜,价格也不低,应该说,比齐州的八大馆子都要贵上很多,自然,这跟富春居从南边运过来食材,有很大干系,说白了,富春居的主顾都不是寻常老百姓,我略看了一下,能来富春居的,大约有三种人,一类是以梅先生为主的文人名仕,这类人见多识广,嘴最刁,菜稍微差一点儿都能吃的出来,也最难伺候。

第二类是士绅有钱人,这类人虽说比文人名仕好的多,却最讲究排场面子大多是请有生意来往的南边人,想显摆显摆在齐州府也能吃到地道的南菜,有南边人,这菜自然更要地道。

第三类人是慕名而来,这样的人只要一道菜吃的不合口味,恐怕就会砸了富春居的招牌,故此,想把这些食客吃的尽兴而归,就必须地道,若是客人太多,难免疏忽,菜的质量便不能保证。

每天八桌席两餐就是十六桌,每桌十个菜,一百六十道菜,能保证把这一百六十道菜做好,富春居的招牌就砸不了,富春居的招牌在,这些厨子伙计也就有饭吃,细水长流最好。

而且,咱们的菜价并不低,十六桌席已经有相当大的利了不是吗,何必贪得无厌。”

梅大点点头,在她手上写:“你是想给齐州其他的馆子留有余地。”

“同行吗,都有饭吃才好,再说,我说的也是实话。”

梅大写了一句:“为什么还留两桌?”

安然笑了:“梅大哥跟着先生这么多年,难道不了解先生的性情?”

梅大点点头:“你是给先生留了一桌,另外一桌呢?”

安然微微叹息:“富春居的名声出去了,免不了有官府的人来,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即便东家是梅先生,当初也是为了南派的厨子罢了,并不是真的想开馆子,能应对过去就少给先生找麻烦才是。”

梅大沉默半晌儿在她手上写:“你不喜欢官府的人?”

安然点点头:“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最是黑暗,都说当官是为了老百姓,可有几个是真为了老百姓才当官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本就是讽刺,若不是为了那顶乌纱帽之下的荣华富贵,恐怕天下也没这么多读书人了,若不拼命钻营,怎么来的富贵,指望当官的那点儿俸禄,怕只能吃白菜了。”

安然说完见梅大不吭声,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却只看到那张黑漆漆的面具,跟面具后一双深邃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他想什么。

梅大见她盯着自己看,下意识别开头,仿佛自卑。

安然心里不免愧疚起来,都怪自己一开始见他的时候,露出惧怕的神色,才让他如此自卑,不禁道:“对不住梅大哥,当日安然浅薄了,不该以貌取人,梅大哥别怪安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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