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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陈美锦同人)一叶知秋(82)+番外

作者: 卞时雨 阅读记录

罗怀秋一抬手,这才发现自己满面是泪。

她刚刚梦到叶限胸口中了一箭。那一箭又仿佛是扎在她身上,钻心剜骨的疼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姐,您是魇住了吧?”安乐一边替罗怀秋擦拭着泪水,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她,“没事没事,都是做梦。”

罗怀秋却觉得不单单是梦,太真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一下:

1.大行皇帝是对去世后未定谥号的皇帝的称呼。

2.明朝皇帝停灵应当是在皇帝生前所住的乾清宫,但是原著里闻檀大大写的是皇极殿时雨就沿用了。

☆、问佛

罗怀秋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房间中灯光幽暗,只有安乐手中捧着一盏铜烛台。罗怀秋抚了抚额头,一边喘着气一边问安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半。”安乐将烛台放到桌子上,替罗怀秋倒了杯红枣黑糖姜茶,递到她手里,“小姐您是继续休息,还是起来坐一会儿?”

罗怀秋接过杯子,无意识地喝了两口,汤水滑入喉咙她才觉得甜得腻味,赶紧将茶杯放下,“这什么东西?”罗怀秋呛了两下,抹了抹嘴唇,移到床沿,踮足去摸索鞋子,“先扶我起来吧,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安乐替罗怀秋穿好绣鞋,又取来大氅替她裹好,扶着罗怀秋坐到八仙桌旁。

趁安乐在房间里忙着点灯的档儿,罗怀秋撑在桌旁回忆刚才的梦。

梦里的画面很破碎,都是刺耳的兵器碰撞声和凄厉的惨叫,还有一蓬蓬飞洒的热血。罗怀秋记不太清具体的事情,只有最后一刻叶限被一箭射中前胸时,罗怀秋的感官仿佛与叶限融为一体,真切感受到那锥心的痛。

这梦境分明就是在呈现睿亲王逼宫谋反的情景。

罗怀秋本不信怪力乱神,但是这个梦太符合现实情况的走向。

但罗怀秋令心中惴惴的是,原著中中箭受伤的是长兴侯,而梦里却是叶限替他受了那一箭。

叶限本就身子骨弱,这样要害受了一箭,他究竟能不能挺过去。

“小姐?您、您没事吧?”安乐点好灯,又去次间重新烧了壶水,提着铜壶回来就发现罗怀秋坐在桌旁瑟瑟发抖,泪流满面,“您怎么又哭了?”

罗怀秋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惊惧成这样。罗怀秋把脸埋到手里,声音沙哑地想要对安乐说“没事”,但只吐出了一个字,另一个字却被喉头的哽咽阻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罗怀秋本以为叶限于她,不过是联姻对象,是稳妥的靠山,既不喜欢,也不厌恶。但是当泪水悄无声息地濡湿了掌心,罗怀秋才意识到,叶限于她已经像空气一样,从未察觉却必不可少。

“安乐,陪我去一趟毗卢阁吧。”罗怀秋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这是源于害怕,害怕叶限真的出了什么危险。这个时候,唯有求助于神佛才能让她稍稍心安。

“小、小姐,您……”安乐不敢说罗怀秋疯了,但是面上的表情早已说明了她的惊骇,“现在是戌时半啊!”

罗怀秋没有言语,解开大氅,自己取来棉袄和马面裙,动作缓慢却坚定地开始换衣服。

安乐上前拉住罗怀秋的手,苦苦哀求道:“小姐求求您,现在太晚了,外头地上也结了霜冻,太危险了,您别出去了,行不行?您要是想拜哪位菩萨,明天天一亮再去行吗?”

罗怀秋拨开安乐的手,“让开,你若是不想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不是,奴婢没有不想去,但是现在实在太晚了……”安乐没有说完,就被罗怀秋打断了。

罗怀秋垂下眼睫,声音里带着安乐读不懂的悲怆,“我现在不去,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罗怀秋转过头,面沉如水地望向安乐,“你若是还认我这个主子,就不要再说劝阻的话。”

这话说得重,安乐别无他法,只能上前帮罗怀秋穿好衣服,再披上灰鼠皮的斗篷。

毗卢阁在宝相寺的最高处,原是前朝一位皇帝少时读书所住的清凉台,依山势建在半山腰上,香客要从接引殿后面绕过去,再爬上一段蜿蜒曲折的石阶才能寻到毗卢阁所在的庭院。

初八仍是上弦月,窄窄一轮,尽管大雪已停,长空无痕,但惨淡的月光根本照不亮地面。

安乐提着一盏临时找来的纱灯,夜风吹得烛火忽明忽暗,两人走在空寂的寺院石路上,单薄的影子也被拉扯得时长时短。地上结着一层脆脆的霜,木屐踩上去发出冰晶破碎的声音。罗怀秋心里焦灼,步子迈得大,脚下一连串的“咯吱咯吱”声,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回响,怪瘆人的。

“小、小姐,”安乐握着纱灯手柄瑟瑟发抖,心中害怕却不敢出言劝罗怀秋回去,“您、您觉不觉得有人在盯着咱们……”

罗怀秋叹了口气,停下来搭住安乐的胳膊,“别怕,这儿是寺院,佛祖会庇护我们的。”

罗怀秋几乎是拖着安乐在往前走,一步一步来到毗卢阁底下的石阶处。石阶上也结了霜,罗怀秋不得不一手攀着旁边砌起的石墙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小姐,真的有人……”安乐拖着罗怀秋的斗篷不敢动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西北面。

罗怀秋抬起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真的看到一个黑影迅速消失。

“小姐……那真的是、是人吗?”安乐看到那黑影转瞬即逝,吓得尖声叫了一下。

罗怀秋心里也慌,但此时此刻她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别胡说,那么大一个影子,不是人还能是什么?毗卢阁里供奉的就是大日如来,邪祟不可能近身。”今天下午雪下得这么大,从宝相寺下山的路早已被雪封住了,陈彦允今晚肯定也歇在寺里。罗怀秋估摸那黑影十有八九是陈彦允身边守夜的侍卫。

这么想想罗怀秋心里也不慌了,轻声安抚了安乐两句继续往毗卢阁上去。

毗卢阁门口只有借香火的烛台上燃着微弱的火焰,勉强照亮毗卢阁的门槛。安乐将她们带来的纱灯摆在毗卢阁殿内的柜台上,橙黄色的灯光立即铺满了不大的庙宇。

罗怀秋走到莲花纹的蒲团前,轻轻跪下,抬头望向前面的佛像。毗卢阁供的是华严三圣,主佛是释迦摩尼的法身大日如来,左右两侧分别是文殊和普贤。毗卢阁里的大日如来塑像跏趺坐,头垂发,手结智拳印,头戴五佛宝冠,着妙□□,清白色的面孔上带着慈和的笑意。

据说宝相寺最灵验的就是毗卢阁里供奉的华严三圣。曾有一个少年饱受亡父灵魂入梦干扰之苦,到毗卢阁祈求佛祖度化亡父。归家后少年的亡父果真再也没有入梦纠缠。

罗怀秋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祈求佛祖保佑叶限能安然度过此劫。

殿外夜风拂过糊窗的高丽纸,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佛祖在回应罗怀秋的祈愿。

罗怀秋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佛像。建于宋代的宝相寺迄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这五百年里大日如来一直是这样面目慈祥地笑对千千万万前来祈愿的人们,但是最后得偿所愿的人又有几个?皇权更迭、家族兴亡,对罗怀秋和叶限他们来说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但在佛祖眼中恐怕连个笑话都算不上。

罗怀秋又紧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在胸前。不管怎样,只要他平安活着就好。

罗怀秋从蒲团上站起来,沉默地带着安乐走出毗卢阁,沿着陡峭的石阶慢慢往客房回去。

等罗怀秋走出了毗卢阁,一道黑影迅速地掠进毗卢阁后面的厢房。

“主公,刚刚是定国公府上的乡君。她只是在毗卢阁正殿里拜了拜佛。”黑影恭敬地对厢房里端坐在炕上的男子说道,“想来她没有发现您。”

男子恰好坐在烛火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看不清面目,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她有没有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