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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邢岫烟的锦绣人生(55)

作者: 幽幽筠 阅读记录

他昨夜热毒发作,本就身体发虚,到了酒窖又在太阳底下站了很久,连回答董训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到厅堂,才打发掉董训,他便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他为人要强,受着热毒煎熬之时硬是练出了一项技能,昏过去也能保持坐姿,旁人远远看着像是低头沉思。这么多年来,他也极为小心,仲夏之时必会远去冰泉谷求医。就算平时偶有毒发,也会在感觉到毒发之前服下缓解的药丸,或是离开田庄回到梨园。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撞破他的人,会是邢岫烟。

邢岫烟默默地擦干净脸,道:“言总管,你好些了么。你放心,今天的事儿,我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言泓清咳一声,站起身来:“邢姑娘,此中内情,不便细说。今日多谢姑娘救了我一命。”

邢岫烟温婉一笑:“言总管在饺子山上也曾救过我,这一次,算是我报恩了。”

言泓微微一笑,犹如冬季的阴霾天空忽地露出一角阳光,分外夺目。这是邢岫烟来到康平田庄以来,第一次看到言泓这么笑,不禁呆了一下。

言泓又清咳一声,道:“姑娘到广源堂找我,是为着你爹娘的事情?”

话到这里,邢岫烟面色又凝重起来:“正是,还请言管事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损失多少,岫烟愿赔偿。”

言泓看了她一眼,道:“你父母牵扯进去的,可不止这一件。”

邢岫烟抬眸,目光晶亮:“还有赏赐的事情,岫烟一直忙着下一季的新品,一直没有来与言总管领取,惹得父母误会,是岫烟的不对。请言总管不要生气。”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斤斤计较,随便生气的人?”言泓看向邢岫烟:“再说,我方才所指的,也不是这件事。”

邢岫烟试着道:“那么就是酒窖的事情,酒里被人下了毒,对不对?”

言泓微微诧异:“你猜出来了?”

邢岫烟道:“有人要找董副管事的麻烦,陷害他?”

“不,也许他的目标,是整个康平田庄。”言泓的目光放得极远。商家重声誉,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酒铺的名声将会受到严重损失,还会波及其他产业。

富阳之行,至关重要,他必须亲自去一趟。言泓思虑一深,丹田下的热毒就蠢蠢欲动,伺机涌上来将他吞噬。

邢岫烟低头思索,这样的局面该如何化解。眼前一晃,言泓直着身子就要往后倒。

邢岫烟一惊,连忙上前拉住言泓,言泓一趔趄,好歹又站住了。

“言总管,你这病着实不轻啊,得好好休息。”邢岫烟担忧道。

正说着,董训进来道:“总管,葛大夫已经把解药研制好了,马车也已经安排,马上可以启程。”他看到邢岫烟也在,只当她是来禀告针织坊的事务,微微点头。

邢岫烟看着言泓雪白的容色,问:“你们这是要去富阳村?”

“正是,”董训道:“瑜哥儿还在他们手里呢。”

这时候出去,言泓的身子不知道吃不吃得消,万一倒在半路。董瑜救不出来,反倒再赔进去一个,损失可就大了。

“大夫带了么?”

“葛大夫会随行,给村里不省人事的乡亲们解毒。”

“言总管,董叔。”邢岫烟咬了咬嘴唇:“可否带上我?”

董训等了一会儿才确定他没有听错:“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去做什么,你可知道富阳村是什么地方?”

“知道,”邢岫烟沉静道:“我听秦姐姐说了,富阳村民风凶悍。我扮成一个不起眼的丫头随侍在侧,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就偷跑回来报信。他们不会防备一个柔弱不起眼的小丫头。”

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董训看向言泓,言泓沉沉地看了邢岫烟一眼,道:“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个丫头。”

这是同意了啊,邢岫烟破颜一笑:“我这就去换一身装束,咱们在田庄外汇合。”说罢匆匆走了。

“这--”董训摸摸下巴。言泓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似酸又甜的奇异感觉,不知她的这个决定,与他有多少关系。

半刻钟后,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缃色半臂,麻布裙子的女子出现在马车旁,朝董训眨眨眼睛。董训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得言泓在马车之内淡淡道:“走罢。”

邢岫烟坐在马车后头,跟着车辚辚而行,她偏头看马车布上的花纹,想着言泓现在是不是在忍受着疼痛。可是里面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真的是个很能隐忍的人,他的病到底是什么呢,是多年的痼疾,还是一时不慎染上的?

邢岫烟心里一时如乱雨纷纷,多种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止也止不住。怪不得言泓的嘴唇一直没有血色,面色也白得异于常人。一想到他的嘴唇,邢岫烟的额头徒然发烫。广源堂的一幕徒然浮现,那一瞬间的触感,像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抹一抹他的唇触碰过的地方,然而那热度,非但没有消去,反而从额头传到了手指上。她的手指,也跟着灼烧起来。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邢岫烟喃喃几句,继而问前面驾车的车夫:“有水么?”

车夫道:“水囊在车里。”

邢岫烟犹豫了一下,只听得言泓在里面道:“进来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邢岫烟心里咯噔一下,怀疑他又发病了,很快叫车夫停车,自己转到前面进了车厢。抬眸一看,言泓好好地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一个牛皮水囊。

焦急的神情在她脸上凝结,她讪讪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哪知道这一口倒得太猛,把她给呛住了。邢岫烟伏下身子,一阵猛咳。

言泓道:“邢姑娘,你没事?”

邢岫烟缓了缓,道:“言总管总唤我姑娘,我就不像个丫头了。”

“那么我应该叫你--”

“叫我烟儿罢,”邢岫烟笑道:“在家里爹和娘都是这么唤我的。”

话一出口感觉不大对,这不是把言总管放在她父母等同的位置上了么,虽然她与言泓的年龄差距在那里摆着。

邢岫烟举起水囊又喝了一口,借以掩饰神情的不自然,然而言泓并没有多想,道:“你的父母只是关在一个屋子里不得外出而已,饮食上并没有受什么委屈。等到我处理完富阳村的事情,再回头细查酒窖里缺了的酒都去了哪里。”

邢岫烟轻叹:“言总管辛苦了。我了解爹娘的秉性,他们是该受点教训,才能改一改懒惰的性子。”

“这么说,以后我惩处你的父母,你也无二话?”

邢岫烟苦笑一声:“父母若经过这一次,能脱胎换骨,岫烟感激不尽。”

喝足了水,邢岫烟把水囊捧在手上,递给言泓。言泓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水囊的黑色外皮,更显得她十指纤纤,白如栀子,比小脚还要秀美。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她细白的小脚,踩在湖边青嫩的草叶上,无措而羞涩。

丹田之中,隐隐发烫,言泓忽然捂住了心腹,热毒又要发作了!

邢岫烟见说话间言泓捂住心腹,连忙道:“言总管,你忍一忍,我请葛大夫过来!”

言泓摇摇头,取出身侧的一个小荷包,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服下。邢岫烟心道:原来他有药啊,在广源堂的时候为什么不吃,难道是病发作得太快来不及么?

冰凉清苦的药丸沉入丹田,缓解了热毒带来的灼痛。这是入尘道长配的新药丸,加上了天山雪莲,果然药效比以前要好。只可惜他身上只剩下这最后一颗了,其余的在出云手中。若是他不能在这颗药丸的药效期内解决事情,尽快启程回梨园,只怕是凶险了。

邢岫烟见言泓垂首闭目,调整吐纳,只默默地坐在一旁不敢打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邢岫烟腿都坐麻了。在她纠结着要不要换一个姿势的时候,外面车夫突然叫道:“啊,言总管,不好了,劫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