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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码头(8)+番外

珀西轻笑一声,见我实在被欺负得差不多了,这才拍拍手,悄无声息地制止住了这群即将对我施暴的人鱼。

我衣衫褴褛地爬起身,总觉得刚才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噩梦。

人鱼在一瞬间散开,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有好几个还瞪了珀西一眼。我的同事们似乎都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毕竟很少有人会经历这种奇葩的事——火辣的情人前一秒还在跟自己亲热,下一秒却纷纷抛下他们,共同把一个人堵在角落里意图施暴。

舱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我看到那些人鱼若无其事地摆动着尾鳍,搂住各自的情人又继续撒娇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珀西从啤酒桶上跳下来,拖着那条幽紫的鱼尾来到我面前,然后张开双臂环住我的肩,懒散地在我耳边低声道:“把我抱出去。”

我抽抽嘴角,知道自己是欠下了人情,只得依言把他抱起来。

走出舱门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人鱼们咬牙切齿的声音,脊背又是一阵发凉。

终于远远地离开统舱那可怕的修罗场,珀西倚在栏杆上吹了会儿海风,回头看我一眼,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起来。

我有些凄凉地扯扯自己破碎的衬衫,自己也觉得相当好笑;于是沉默着等他笑完,问道:“小紫,刚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珀西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嗽着瞪我道:“什么小紫,跟我说话的时候要记得用敬语,不然下次可就真没人能救你了。”

我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珀西似乎很满意我这样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马诺,老实说,你还是处男吧。”

夜色已深,原本寂静下来的统舱渐渐苏醒,人鱼又继续起了他们的狂欢。某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头来,我避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道:“这……这和刚才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我亲爱的马诺,你知道发情期的人鱼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珀西又朝我微笑起来,掰着指头道,“漂亮的男人,金发的男人……纯洁的男人。”

他把“纯洁”这两个字咬得很重,然后怜悯地看着我:

“所以,现在的你对人鱼来说,就像一条涂上了chun药的苏纳鱼。”

Chapter 8

闻言,我呆立在原地,胃有些隐隐作痛。

能够成为人鱼这种美丽生物的梦中情人,我或许应该感到高兴,可我面对的毕竟不是童话中为爱献身的人鱼少女,而是一群在狂热的发情期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雄性野兽。如果刚才珀西真的袖手旁观,我根本不敢想象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也许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对他们抱有太大憧憬,毕竟在一些带有艳qing色彩的奇幻故事中,人鱼本就是一种天性yin乱的生物。

见我神色复杂,珀西安慰道:“放心吧,现在的你暂时是安全的,我已经告诉他们你今晚是我的人,没有人鱼敢和部落的巫师抢这种优先权。”

说着他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如果今晚过后你还是处男,在皇家幽灵号离开费氏码头前的这最后几天,我是没法再帮你了。”

凉凉的月光洒在珀西还残存着几分情潮的侧脸上,我琢磨着刚才的话,总觉得他的表情格外阴森。如果他没有骗我,那么只要我不能尽快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出去,就完全无法在起航前再踏入统舱半步,不然就会被那群理智全无的野兽吃干抹净。

珀西欣赏着我愈发苍白的脸色,还嫌不够似的火上浇油道:“顺便一提,发情期求爱的人鱼都是很可怕的,这些软脚虾其实还好,我们部落的雌性如果求爱不成,发起火来把对方的尾鳍撕掉都是常有的事。”

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我哭笑不得道:“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能现在就随便找个人做上一回吧,这种事好歹也要和喜欢的对象……”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条昨晚还在吵嚷着要和我进行初体验的少年人鱼。早知道今天会遭遇这种事,也许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拒绝他,毕竟和这些真正被发情期所操控的人鱼比起来,维利嘉更像是有所需求却也头脑清明的人类。

虽然像是人类的人鱼我面前也有一条,可我实在看不穿他的心思,也不想和水手长产生什么过节。于是我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维利嘉呢,我刚刚好像没看见他,今晚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珀西似乎始终把我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幽声叹气道:“可真令人失望啊,小马诺。看你刚刚那灵机一动的可爱样子,我还以为你会妥协一下和我将就一晚上呢。”

还没等我回话,他忽然收起鱼尾摆出一个端坐的姿势,然后平声道:

“你不会再见到他了,马诺。”

……

我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珀西没理会我,倚在栏杆边托腮望着费氏码头夜色中模糊的海岸线,好半天才把视线重新投向我,忽然转移了话题道:

“马诺,你不好奇人鱼这种生物的由来吗?”

“……”

我必须承认,这位人鱼巫师非常擅长制造神秘感和引起听众的好奇心,因为我一瞬间就忘了自己那即将到来的危机,并且渴望听他说下去。他说话的方式实在太像个人类,淡然地把自己称作“这种生物”,很难让我拒绝这种微妙的浸入感。

一条人鱼亲自为我讲述人鱼的故事,这真是怪异又新奇的体验。

“根据费氏码头那些流传下来的老故事,一种说法是,几百年前黑死病席卷湾区时,感染后半死不活的人类被通通丢进入海口,尸体随着洋流沉入海底,人鱼就是那些变异的人类尸体和某种大型深水鱼的杂交后裔。”

“……”

见我皱眉,珀西便了然笑道:“我知道,这听上去确实不怎么浪漫。”

何止不怎么浪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听珀西刚才那跟讲睡前故事似的祥和语气,我以为人鱼的由来就算不是童话,也不该是这种荒诞的猎奇故事;我看着他比活人更加生动的精致五官,怎么也不觉得他像是尸体和大鱼的混血后代。

“另一种说法是,古时候地中海有位杀人如麻的暴君,因为一时兴起而四处搜罗来美貌的少男少女,命工匠砍掉他们的双腿并把自己猎来的漂亮鱼尾接上去,模仿鱼的呼吸方式制出人工鳃,期间死于非命的试验品或许成百上千,最终活生生造出了人鱼这种生物。”

“……”

听上去似乎比刚刚的故事好一些,不过也更加血腥了。

“暴君把这些半人半鱼的生物送给手下的卫兵和贵族玩乐,施以各种残暴的虐待;然后在一次yin乐宴上,不堪忍受的人鱼终于发起革命杀死了暴君,从此逃入深海与世隔绝,衍变为了我们今日的部落。”

珀西在叙述这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时始终神色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情绪。我等了好半天不见他开口,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事实上呢?哪种说法是对的?”

“事实上……”珀西故作神秘地拖长了腔,见我已经支起耳朵凑到了他跟前,便面无表情地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

一瞬间我以为珀西又是在戏弄我,可他笑过之后的表情却尤其认真:“不过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无论哪种说法是真的,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人鱼和人类自古以来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我们对人类的仇恨都是生来刻在骨子里的。”

微凉的海风吹拂在我濡湿的颈边时,珀西从水手长那件方格衬衫的口袋里拿出铜质的烟盒来,捡了根纤细的卷烟抽上,然后慢悠悠地瞥我一眼,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

我知道我最好相信他。

因为在说到仇恨这个词的时候,珀西的眼底真的浮现出了寒意,虽然这寒意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他用一个熟练的媚眼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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