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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悄然发生(2)

作者: 刀叨叨 阅读记录

你让我猜他现在的下落?这我真的很难想象。毕竟,他已经失踪九年。今年他都二十七岁了吧?最后见到他时他才十八岁,我都怀疑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不是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你觉得他死了?我并不这么想。不管他是以什么理由失踪的,我想他应该会设法活下去。

我是想不到他有什么理由悄悄活在另外一个地方,就像之前我说的,他不是那种隐姓埋名放弃过去开展新生活的人。

我并不是那么了解他。只是,他的个性很鲜明,应该说算得上是一个强者。那时候全校传他暗恋我的事,可以说他不是没有受到嘲讽欺凌,至少,大家看他的眼光都是异样的,但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羞愧或者不安,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是那种丝毫不为所动的坚定。就连我当初厌恶的目光,都没有让他有任何畏缩。他没有刻意出现在我面前,也从来不会因为远远见到我便躲开。他为我做的那些事,例如替我洗清扔巧克力的嫌疑,当初不懂得领情的我表现出强烈反感,他却泰然处之,甚至在我责问他“要你多事”时神情不变回答“你又何必多事管我做了什么?”

之前我说高二下半学期他几乎没和我进行过对话,准确的说,他唯一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这句“你又何必多事管我做了什么?”

……还以为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毕竟那是九年前的事,又是没打过多少交道的同学。没想到,如今回想起来,忽然觉得,如果不是他喜欢我,也许我能和他成为谈得来的朋友。

☆、闻拾来

云达科技大厦底楼的咖啡馆。

角落靠窗的位置。

闻拾来不着痕迹观察凌云霄的表情。

当后者说着“也许我能和他成为谈得来的朋友”,他的眼睛微微向左上角瞥去。不过话说回来,要成为一个好侦探并不是把美剧当教程就能成的,闻拾来更喜欢确凿的证据,通过面对面的对质,按现代汉语说,叫做正面刚。

说谎很难,要揭穿一个人的谎言则很简单。而闻拾来敢保证,凌云霄满嘴谎言。

如果这是一起凶杀案,搞不好凌云霄就是凶手。

……可惜的是,这应该并不是凶杀案。

作为侦探,闻拾来这些年整天帮忙找客户失散多年的恋人、同学什么的,更多情况是帮客户捉奸,那么多委托下来,他压根就没遇到过一起凶杀案。这让他简直嫉妒柯南。这位永远的小学生走到哪儿都能死人,二十分钟内至少死一个人,有时分个前后篇能死一系列人。所以说,有句名言说得好:动画片都是骗骗小孩子的。

跑题了。

言归正传,本次闻拾来接受的委托总算是比较特别。比起那种因为要办三十周年的同学会,接受委托寻找只是搬家,改了电话号码同学的活,这一回闻拾来的寻人工作,寻找的是正宗失踪九年的人。九年前,失踪人口时采春便在警局留下档案记录,当时应该也有警察正经找过,只是,所有的调查最终无功而返。

闻拾来有偷偷想过,说不准最终这不是失踪案,而是毁尸灭迹的凶杀案。不过话说回来,作为憧憬着动画片的专职寻人侦探,闻拾来良心未泯,总的来说还是希望自己能找到还活着的时采春。

要找到失踪九年的时采春,并不比未在警局登记为失踪人口的某某学校某某界毕业生,为此,闻拾来做了更多的功课,一些可能在正常人看来无关紧要的相关人,都被闻拾来纳入进调查范围。

其中,凌云霄是所有相关人中最有调查价值的一个。毕竟,人情关系淡漠,交际鲜少的时采春无亲无故,这世上唯一暗恋过的对象就是凌云霄。抱着也许时采春的失踪即便与凌云霄无关,后者至少也能提供某些线索的想法,闻拾来联系约见了凌云霄。

凌云霄虽然算不得很难见到的大人物,约见过程却并不是那么顺利。闻拾来打了好几回电话给凌云霄的秘书,跟妃子等皇帝临幸似的等了半个月,才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愿意抽空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同他见面,给的时间也只有半小时。

眼下,半小时很快就要过去,凌云霄似乎把他认为能说的全部说完,大概准备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就离开,不过,闻拾来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凌先生你和时采春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准确说还有嫌隙,可时采春出车祸的时候你还特地去探望,凌先生,你真是个好人。”闻拾来向应该习惯被人恭维奉承的人说好话。

凌云霄自然察觉不出异样,他随口回答:“作为同班同学,平时到底也是有打交道,而且他曾经帮过我,他出那么大的事,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

“所以,是高二暑假海边发生了什么吗?你们的关系在高三时不同了?”闻拾来突如其来说。

凌云霄皱起眉头,为闻拾来毫无逻辑的问题,“我们的关系高三不同?你说我和时采春?”他疑惑问。

闻拾来自然不会为对方的演技糊弄,他肯定点头:“高三的情况和高二完全不同。”

“我有那么说过吗?”

闻拾来不假思索指出:“你有那么表达出来。方才你回忆了和时采春的往事,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高二。图书馆相遇你用了‘高三生很喜欢去学校图书馆自习’,所以,你们肯定不是高三;作业本事件你说朋友刚知道时采春暗恋你的事,所以也是高二,巧克力事件你说高三生是没有办法参加竞赛的,所以那年也是高二。包括高二暑假海边相遇,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高三之前,听得出,你在回避高三时你和时采春之间发生的事情。”

凌云霄神情不变反驳:“只是因为高三没有发生什么事而已。”

“之前你表示,整个高二下半学期时采春只同你说过一句话,刚才你又说,‘平时到底也是有打交道’,所以,你和时采春的‘打交道’都在高三吧?高三怎么会没有发生什么事?”

凌云霄猛地瞪向闻拾来。“刚才你在套我的话?”

闻拾来也不是不会演戏的人,他无辜耸了耸肩,假装自己并没有故意挖坑,“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能够从凌先生的回忆中找到更多真相。毕竟,时采春已经失踪九年,曾经的痕迹早已消失,当初的记忆也愈发模糊,如果不能抓住每一丝微不足道的疑点,我想,一定没有办法找到九年前离开的时采春。”他说得无比真诚,连自己都差点相信。

凌云霄默默盯视闻拾来,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转移话题:“委托你的人是常夏吧?”

闻拾来正容回答:“很抱歉,凌先生,我并不方便透露委托人的信息。”

“那么你有去见过常夏吗?如同找我问话那样找他问话?”凌云霄改弦易撤,旁敲侧击。

闻拾来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可对方也没有回答他问题的义务,这让他不得不老实作答:“常先生是时采春最好的朋友,我自然第一时间便和常先生谈过。”

他有注意到,在听闻他那特意的“最好的朋友”这一说辞时,凌云霄的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常先生说他至今都忘不了时采春,过去九年他大概无数次想念对方,九年前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他说至今他都历历在目。”闻拾来继续说下去,故意煽情。

尽管凌云霄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变化,可是,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闻拾来愈发肯定,对于凌云霄来说,时采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让他困扰或者讨厌的暗恋者。事实上,之前从凌云霄的叙述中,闻拾来就已经能察觉到这一情况——说着自己与时采春不熟的凌云霄,有时会在回忆中沉湎,不自觉说多与对方的往事。

“常夏有认为时采春是为什么失踪的吗?”凌云霄突如其来问。

“不,他完全想象不出时采春为什么忽然消失不见。”闻拾来对此很肯定。实际,委托闻拾来寻找时采春的人正是常夏,而通过与常夏的谈话,闻拾来能感受到,比起想得知时采春的下落,更困扰常夏的,让常夏真正想要知道的,是关于时采春为什么忽然消失的原因。显然常夏百思不得其解,这表明,连勉强说得过去的可能性,常夏都没有办法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