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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悄然发生(14)

作者: 刀叨叨 阅读记录

在继续讲述前,凌云霄不紧不慢走到落地窗边,他还伸手朝闻拾来招了招手。

“过来看。”

闻拾来心想这神秘兮兮的是要给自己看什么机密文件?他疑惑着走过去,接着便见凌云霄指向窗外。

闻拾来转头望去。还别说,从这个角度鸟瞰城市,真的有不一样的感觉。尤其在夜幕下,他们看到的是繁华的灯光。华灯灿烂,模糊了所有的细节,让人对灯光下每一个故事都充满遐想。

“我经常站在这里望向整个城市,猜想采春正在哪个角落,他在做什么,他有没有在开心地笑。”凌云霄低低声说,满是柔情。

“我们会找到他。”闻拾来下意识脱口而出。

“原本我准备接受命运,在采春逃离后。”凌云霄忽然又跳转回话题,视线依旧望着窗外,“但后来我有极其可怕的发现……”他的声音因为回忆竟不自觉抖了一下。

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发现能让这个男人至今后怕如此?闻拾来在对方久久停顿中忍不住追问:“你发现了什么?”

“当时我忽然发现,”凌云霄缓慢道来,“也许采春没有能够活下来,这是他再也没有出现的原因。”

闻拾来也被吓一跳。虽说随着调查深入,他越来越不喜欢时采春,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找到还活着并完好无损的对方。

面对这一说辞,“为什么会那么认为?”他谨慎问道。

凌云霄抬头往城市最西边望去,“我在一年后才知道这件事。”他没头没脑说,“在我觉得像家的那套别墅边,有一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河流,我没想到,那条河底,居然有暗流,是特别汹涌的暗流……”

因为联想,闻拾来的脑海闪过于此描述相似的画面。他仿佛亲身感受到那条暗流的激烈,他的身体随波逐流,无法自控。明明擅于游泳,还会潜水,他却没有办法从暗流中挣脱出来。他十分害怕,想要呼救,他张嘴呼喊,求助向危难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名字——凌……

突然的剧烈头疼让闻拾来几乎站立不住。他下意识痛呼出声,抱着头跪到在地。

“你怎么了?”凌云霄用关切紧张的语气问。

闻拾来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是七年前脑部受伤的后遗症,只要他回想起失去的记忆片段,或者仅仅试图回想被遗忘的过去,他就会头疼。

但他从来没有那么疼过。疼到连他的胸口都隐隐作痛,喘不上气来。

“我……”他想要回答凌云霄的问题,却连声音都挤不出来。

凌云霄猛地打横抱起闻拾来。“别害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说着,他抱着闻拾来往外冲。

漆黑地走道里他只跑了两步便骤停,接着懊悔莫及地咒骂自己“这都是我的错!”然后,调转方向。电梯因为停电不能用,他只能往消防通道跑去。

闻拾来想要自己走楼梯,他总不能让凌云霄抱着他从五十三楼走下去。可是,在剧烈的,撕扯般的疼痛中,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闻拾来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舒适的床上。

身处的环境一如电视里见到的VIP病房,他在稍稍清醒后注意到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凌云霄。

有那么一会儿,闻拾来缓不过神来。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情绪却纷繁杂乱。

闻拾来是一个只有七年人生的人。他在七年前被自己当侦探的义父闻岳捡到。所以他的名字叫做“拾来”。在接受这个委托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想过一个九年前失踪的人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包括当他得知凌云霄曾幽禁过时采春的时候。他们的时间点怎么都是合不上的。因为凌云霄在六年前开始寻找时采春,所以,时采春照理是在被关了三年后才逃脱的,他自然不能变成七年前失去记忆的闻拾来。

然而,凌云霄透露的最新的情报让闻拾来的数字匹配了起来——

凌云霄表示,他是在一年后才出于担心时采春安危的情况开始着手找人的,也就是说,时采春在七年前逃离了凌云霄的那栋别墅……

“你醒了?”凌云霄不知何时坐起身子,他用满是关心的目光注视向闻拾来,“头还疼吗?”

……同时匹配起来的,还有凌云霄这不知何起的温柔关怀。

凌云霄自然没理由在意闻拾来,他在乎珍惜的,从来只是时采春。

闻拾来发现自己更加不喜欢时采春了,尽管他怀疑那个人某种程度可能就是他自己。

“医生说你应该是心理性的病痛,他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凌云霄解说当前情况。

闻拾来当然清楚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他曾经接受过很多次检查。他的头疼仿佛专门为了阻止他想起过去而存在。

他开始隐约能猜测到为什么自己抗拒回忆起过去。

“你是怎么把我搬运下53楼的?真的就那么抱下去的?”正恍惚着,闻拾来莫名想起这件事来。

凌云霄微顿后用教人看不透的眼神望向闻拾来,“你太轻了,比采春轻太多。”他说,然后微妙地联想开来,“那时候我把他抱出医院,如今把你抱进医院。”

这是一个因果循环吗?闻拾来默默想。

“你太轻了,你有好好吃饭吗?”凌云霄忽然问。

闻拾来压抑住说不上是恼火还是烦闷的心情,他冷下表情淡淡回答:“凌先生,你交浅言深了。”

凌云霄并没有表现出被打击到的端倪,但他的眼睛明显黯了黯,随即,若无其事扬起微笑:“你说得对。等我们熟悉以后,我再劝你好好吃饭吧。”

闻拾来不自觉打量向眼前的男人。他怀疑自己是时采春,那么,凌云霄知道他的怀疑吗?

而凌云霄又是怎么想的?

“对了,我的录音笔?”闻拾来另起话题。

凌云霄很快把放在床头柜上的录音笔递过去。如果在平时,闻拾来早就会注意到,但今天他的心太乱。他在接过录音笔后低头寻找自己最在意的那段录音。

/……之前我就说了,我总是在采春病房楼下,所以,我很清楚他的病房什么时候没人,什么时候消失会最晚被发现,包括,什么机会下能给他的葡萄糖中添加安眠药物。

那晚他睡得很沉,我抱着他从消防楼梯下楼,那条路上唯一的监控摄像头是自动旋转角度的,我在角落紧紧抱着采春,等保镖说可以后快步穿过走廊。

那套郊野别墅事先我已经让人打扫过,最大的房间我亲自量过尺寸,然后买了足够长的链条。当我亲手把昏睡中的采春放置在床上后,我将那根链条的锁扣锁在了他的脖子上……/

闻拾来一边听着凌云霄的认罪证词,一边注视向后者。

“我有责任把这段录音交给警方。”他说。

凌云霄闻言神情不变,他看起来如此平静而温柔:“你当然可以那么做。我不会再犯错夺走任何人的自由。你有自由做任何想要的事。”

……可是,闻拾来根本不想那么做。

他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作出决定——

“我会先找到时采春,之后,由他来决定究竟该怎么做。”

☆、闻拾来

在约见常夏完成委托报告前,闻拾来的确进行了足够的调查用以获取足够证据。

例如说,他查到当初时采春在那场车祸中所受的伤势具体情况。其他外伤暂且不提,时采春最严重的一处伤是被玻璃碎片刺中相当接近心脏部位的要害--而与此同时,在闻拾来的左胸有一道明显伤疤。

又例如说,时采春是罕有的Rh阴性A型血人,而闻拾来的血型也是如此。

话说回来,其实这些物证都不是关键。结案的关键在于常夏自己。常夏是最有力的人证,他也是闻拾来最后需要确认的环节。

在以时采春的身份正式去见凌云霄前,闻拾来需要最确凿证据。换句话说,他急着见常夏,收钱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确认闻拾来究竟是不是时采春。